第33章 东方输气救令狐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只见令狐冲、陆大有与东方不败一道赶至正气堂。岳不群见令狐冲身后站了一名紫衣女子,颇为奇怪,不过此时,他也没暇深究。令狐冲和陆大有走进正气堂。而东方不败立于正气堂门外,倘若不是担心令狐冲安危,他人门庭之事,她也不屑理会。更何况,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是宿敌,五岳剑派内斗越激励,就越合她的心意。
原来,今晨,陆大有见有人闯入华山派,并与岳不群起冲突,便前往思过崖,告知令狐冲原委。令狐冲得知备细,便与陆大有发足劲奔,往华山而去。
东方不败今晨正欲上思过崖探望令狐冲,但出门之际听手下教众禀告:嵩山派大仙鹤手陆柏带着五岳剑派部分弟子上华山。她极为担心令狐冲安危,尚未问清教众是非情由,便飞身赶往思过崖。到达崖上,她遍寻思过崖,也不见令狐冲身影,料想他已下崖,心中着急,当即施展绝顶轻功沿长空栈道而下,欲截住令狐冲。
她在半上腰截停令狐冲,对着他说道:“令狐冲,你不是说,思过期间不能下崖吗?怎么现在跑下来?你就不怕你师傅用华山门规处罚你?”令狐冲急急地说道:“事情紧急,师门有难,我不跟你多说了。”东方不败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一旁的陆大有已经有点不耐烦,他怒道:“哪来的啰嗦女子,我们有急事……”东方不败厌恶陆大有无礼,她对除令狐冲以外的人可没有多少耐心,她迅速出手点了陆大有的穴道。令狐冲问道:“你点他穴干什么?快点帮他解他呀。”东方不败笑道:“解开他也行呀,除非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令狐冲知道东方不败武功高强,有她相助,师门之危可解。但他又担心如此一来,她会得罪于五岳剑派,当下道:“这是我们华山的事,怎么能牵连你?不过你去也可以,到时候我要是连累你了,你可别怪我呀。”东方不败闻言,伸手解开陆大有穴道,不懈道:“还有事可以连累得到我吗?”于是,三人便一同赶往正气堂。
令狐冲走进正气堂时,见到成不忧伸手摸剑,不禁恼怒。他大喝道:住手!”陆柏回头一望,见到来人正是令狐冲。他讽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在群玉苑嫖妓宿娼的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呀。”令狐冲不甘示弱,他讥讽道:“你怎么知道我嫖妓宿娼,难道你也嫖了吗?”
岳不群喝了一声:“冲儿,不得无礼。”令狐冲恭敬地答了一声“是,师傅。”随后,他走到成不忧面前,说道:“我们华山派在江湖中稍有名气,是绝不允许一些华山弃徒回来当掌门的。”成不忧闻言大怒:“找死!”当即拨剑攻向令狐冲。
此时,成不忧已恼怒异常,所用招数均是他的生平绝学,狠辣至极。华山众人见成不忧拔尖来攻,均为令狐冲的安危担忧不已。宁中则深知成不忧乃剑宗成名的高手,武功仅次于他的师兄封不平,即使是岳不群出马,也未必能轻易战胜他,何况是武功远逊于岳不群的令狐冲。她的心扑扑地跳了起来。但是,华山众人又都尊崇武林道义——单打独斗,并没有插手相助的意思。
东方不败以前曾听独孤求败讲解过独孤九剑,也曾见识过风清扬使出此剑法。她知道此剑法“攻敌所必救”,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当年自己师傅曾凭借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她思忖令狐冲虽然火候不够,但与成不忧相斗,绝不至于落败,当下宽心。她环视大厅,见陆柏带领五岳剑派中的部分弟子齐聚廊下,料想左冷禅想兵不血刃的逼岳不群交出掌门之位。不过眼观当下形势,左冷禅恐怕并不能够轻易如愿。于是,她双手环抱肩上,气定神闲的观战。
令狐冲侧身避过来剑,也随即拔出长剑,与成不忧相斗。他在挑衅成不忧之时,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拆招之法,秘洞石壁上所刻图形,无一不是破解华山剑法的绝妙招数。成不忧恰好是华山派弟子,所使的也必定是华山剑法。眼下,他正好用魔教长老的招数来破解成不忧的剑法。
众人凝神观战,数十招过后,只见成不忧被令狐冲逼得不断回剑自救。若非他内力与打斗经验比令狐冲高出许多,他早已落败,但是,此时,他早已被令狐冲精妙的剑法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再退数步就落败。他想到自己身为华山派剑宗数一数二的高手,竟被华山派无名小徒逼到这个份上,怎么还能为师兄争夺掌门之位,不禁恼怒。
华山众人心下疑惑,何以令狐冲的剑法进步如此之快?他们可不知令狐冲这些招,其实是魔教十余位高手长老,不知花了多少时光,共同苦思琢磨,才创出来克制华山剑法的妙着,实是呕心沥血、千锤百练的力作。岳灵珊等人还道令狐冲乱打误撞,竟然破解了成不忧的剑法。林平之暗想:当日爹娘死前,只有令狐冲一人在侧,难道是他偷我家祖传的“辟邪剑法”?岳不群更是有点妒忌,他心下琢磨道:冲儿所使的并非本门剑法,难道,他私下学了辟邪剑法?
唯独东方不败知道令狐冲所使的是魔教十长老破解华山剑法的妙招,她心里暗赞令狐冲聪明。此时,她眼见成不忧即将落败,料想其他人也羞于再出手。她心中盘算:嵩山派虽然铩羽而归,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嵩山强而华山弱。华山一旦不存,恒山、衡山、泰山亦不能久。我不能让左冷禅如此轻易地呑并五岳。最好各派交锋,两败俱伤。当下,我又该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还在沉思之际,战况忽变。原来,成不忧被区区一个华山弟子逼得无路可退,又羞又怒。于是,他让过来剑,左掌疾翻,喀的一声,正击在令狐冲胸口。他的这一掌运足十成内力,是数十年的修为,令狐冲不过熟悉剑招变化,拳脚功夫如何是他对手,身子一仰,立即翻倒,口中鲜血狂喷。
“大师兄!”华山弟子惊呼,他们大惊失色之际,竟都忘了上前相扶令狐冲。东方不败听到惊呼声,回过神来。她身形一闪,便到令狐冲身旁,一边伸手为令狐冲把脉,一边问:“令狐冲,你觉得怎么样?”令狐冲见她紧张的神情,与平时清冷孤傲的表情截然相反,知道她担心自己,一时感动不已。他刚想开口安慰她,但是他又感到极为难受,一时答不上来话来。
东方不败见令狐冲受伤颇重,脸色苍白,神色惨然,与往日笑着跟她开玩笑的样子完全两样。她心中不禁一痛,杀气旋即遍布全身。她望了一眼成不忧,杀意更甚。她轻轻地放下令狐冲的手,当即运起葵花宝典的鬼魅身法,往成不忧方向掠去。
成不忧被她凌厉的目光吓到,往后退了一步。他刚想抬剑挡格,但东方不败掌风已至,只听成不忧一声惨呼,满地都是鲜血内脏。他尚未反应过来,却早被东方不败一掌贯穿前胸,须臾倒地气绝。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都吓得呆了。岳灵珊见到这血肉模糊的惨状,眼前一黑,登时晕倒,一旁的宁中则连忙扶着她。饶是岳不群、陆柏等皆是武林中见多识广的大高手,却也都骇然失措。他们甚至刚看到东方不败放下令狐冲的手,成不忧便气绝,这样的身法,生平所罕见。令狐冲也直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成不忧的死时的惨状,极为森寒,他的身体不由的颤动一下。但他想到东方不败刚才的样子,知道他为自己出手杀人,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东方不败杀完成不忧后,往大厅内的众人扫视一眼,众人接触到她的眼神,都感到不寒而栗,不敢有任何举动,生怕惹恼了她,便重蹈成不忧的下场。她走回到令狐冲身旁,扶起令狐冲,对他说道:“走,我带你去疗伤。”话毕,运起轻功,架着令狐冲离开正气堂。
瞬息之间,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均已不见踪影。陆柏和岳不群、封不平等人面面相觑,眼见东方不败去得如此快速,再也追赶不上,心中叹服她轻功之高。陆柏瞧着满地鲜血和成不忧的内脏,极为惊惧。东方不败杀人手段之残忍,让他不禁胆寒。他色厉内荏地怒喝道:“岳不群,这件事我会告诉左盟主的。”然后便带着众人离开华山。
岳不群见他们远去,叫妻子和弟子先扶岳灵珊回房休息。他在正气堂中来回踱步,心中想道:没想到左冷禅这么快就对我出手。看来夺取辟邪剑法的事情事不宜迟。只是,现在冲儿被人带走,自己该从哪里寻得线索下手呢?他心中苦恼不已。黄昏时刻,他寻来陆大有,想问明带走冲儿的女子的身份,但陆大有并不知晓。宁中则担心令狐冲的安危,又担心左冷禅对华山不利。岳不群却安慰她说到:“那女子既然出手相救,必定不会伤害冲儿,眼下,只有等冲儿回来再做打算。
东方不败护着令狐冲用轻功离开正气堂后,正自踌躇该如何为他疗伤。她摇了摇令狐冲,叫了几声:“令狐冲……”但令狐冲毫无反应,此时,他早已昏迷不醒。东方不败心下慌张,想他定是伤势颇重。眼下恐怕不堪重负,难以远行。于是,她只能找一处安全隐弊的地方,先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再做定断。东方不败见华山脚附近有一间荒废已久的庙宇,便扶令狐冲进庙。令狐冲进庙时又吐了几口鲜血。
东方不败扶他在庙里大柱旁坐下,伸手为他把脉。探得脉象后,她大惊失色:天呐,脉象这么乱。幸亏他根基扎得极厚,尚有这一点儿底子,才得以苟延残喘。但这伤再耽搁一下时间,性命就恐怕不保了。这伤实在太重,五脏六腑都受损。我不想他死,为今之计只能为他输入真气,先护住他的心脉,再找良药医治。她当下决断,伸手点了令狐冲后背几处大穴,单掌抵住他的背心,缓缓不断的为他输入真气。
片刻后,东方不败感受到令狐冲体内的真气开始抵制她的真气,她猛然醒起一事,当即收手。她暗道:糟糕!上次我给他输过一次真气,曲洋又将体内十分之六七的内力输给了他。我若想再次给他输入内力,必须强过原来的那两道。如此一来,他体内的真气就会变成四道。日后如果再次发作起来,便要了他的命。我该如何是好?东方不败心下沉吟未决。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这伤势拖不得。也罢,饮鸩止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保他一时吧。她想到这里,继续往令狐冲体内注入真气。
东方不败武功虽强,但是为了压制令狐冲体内的真气,也将体内十分之四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两个时辰后,令狐冲脸色渐为红润,性命已无大碍,东方不败收回双掌,令狐冲便倒在她的怀中。她用手将令狐冲额前凌乱的头发捋顺,目光注视着令狐冲清秀的面孔。她从来都不曾将自己的感情露于外,此时令狐冲已经昏睡,她对他的爱意便展露无疑,她就这样子注视着令狐冲许久、许久。
此时虽已入夏,但已经夜深。破庙内阴气极重,晚风昼起,令狐冲的身体缩了一缩,口里喃喃道:“冷……好冷。”他毕竟是重伤之躯,没有真气护体,自然难以经得起风寒。东方不败见状,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他的身上。令狐冲还是不断的说着:“冷……好冷……”东方不败担心他即受内伤,又感染风寒,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坐到令狐冲身旁,搂抱着令狐冲,以自己的体温来为令狐冲取暖,时不时还伸手探令狐冲的体温。
这晚,她担心令狐冲伤势反复,一夜未眠。照顾令狐冲的同时,她心中也不停的细想如何让令狐冲尽快的好起来。华山派毕竟庙小,治疗内伤的良药本就不多。岳不群的武功更是不值一哂。令狐冲体内有四道真气,倘若与他人动武,难免会控制不住。如若今后再受内伤,更是药石无灵。如今能救他性命的恐怕就只有平一指了。明日等他醒来,我带他到开封跑一趟,亲自找平一指给他治疗。
临近清晨,东方不败渐感疲惫,也渐渐睡了过去。而令狐冲已经悠悠转醒。他见自己在东方不败怀里,他看了看身上覆盖着的紫衣,不禁觉得很感动。东方姑娘对自己情深义重,当日在衡阳城外,她背着自已求医;在群玉苑时,又救自己一命;今日又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他不禁苦笑:自己又一次拖累她了。这样大的恩情,也不知怎样还给她。他身体动了一动。东方不败便己查觉,她睁开眼时看到令狐冲正望着她,她不由地有一丝尴尬。她急忙把搂住他的手收回来,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拿起,重新穿回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昨夜你伤重,我怕你死了。”
令狐冲正想答话,但他感到体内真气乱窜,极为难受。他想稳定心神使身内真气稳住,一时也开不了口。但是东方不败的真气源自于葵花宝典,又强又霸道,远非曲洋的真气可以比拟,因此令狐冲难以控制。东方不败关切地问道:“现在能不能站起来呀?”令狐冲回道:“我试试。”他扶着柱子,慢慢地站直身子。他问东方不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体内真气乱窜,我好难受。”
东方不败也深知他处境,她无奈的说道:“你体内有四道真气。其中三道是我输给你的,不给你输气,你必死无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令狐冲见她以真气为自己续命,便知她是以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这番牺牲,可谓大矣。想到自己和她相识不过半年,又怎可让她作出如此之大的牺牲?他心中愧疚,不忍心再拖累东方不败,于是缓缓说道:“送我回师门吧,也许师傅有办法救我。”
东方不败救人时可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不想令狐冲死,便给他输气。她自然也不清楚令狐冲的这些想法,此时,她正一心一意的想带令狐冲找平一指疗伤,见他如此说来,她回答道:“以你师傅的功力,恐怕也救不了你……”
令狐冲道:“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私自下山,已经犯了门规。必须回去,给师傅师娘一个交代。”东方不败闻言,有点恼怒,她恼火令狐冲墨守成规,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东西,你的命还想不想要。她骂了一句:“迂腐。”
令狐冲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他的重心一时不稳,便要摔倒在地。此时,一股阴柔的内力传来,托住了他。他回头望去,见东方不败伸手将他扶住。原来,东方不败见他执意要回师门,也不愿拂他意。以他重伤之躯,恐怕没走几步路就支持不住。她也只能一同与他前往华山。至于疗伤一事,岳不群自然指望不上,倘若自己不在华山,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疾病乱投医,反而加重了令狐冲的伤势。如今,也只能在华山小住一段时间,等令狐冲的伤势稳定下来再说。在此期间,找人去开封把平一指请到华山来给令狐冲治疗。不过,这样重要的事,又怎能随便委让他人。倘若事情泄露出去,让外人得知平一指是我的人,恐怕会对平一指大大不利。事情紧急,等令狐冲的伤势一稳定下来,我就去开封亲自请平一指,当下,只能去神教分坛取一些雪参丸帮令狐冲补一补身子。
令狐冲与东方不败对视一眼,便往华山走去。东方不败一直用内力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得以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卸到自己身上,走起路来没有这么累。令狐冲一边捂着心中一边往前走,途中还偶尔咳嗽两声。就这样,东方不败搀扶着令狐冲回到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