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飞鸟与鱼
当小弟的终身大事圆满落下帷幕后，次日清晨，曙光初现。
周道成带着小妹以及三小只，一同站在府门外，同父母，小弟和他的新婚妻子依依惜别。
府门外，阿宁心中焦灼，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坊外的街道，那眼神中满是焦切之色。
“小竹在干什么啊？他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了。”
陈渔儿拉着阿宁的手，嘴里不停的叮嘱着各种事情。
阿宁虽嘴上应着，可那心里却是被那坊外街道给勾了去，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道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自是明白小妹在盼望着谁的到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识瞬间向四周铺展开去。
两里之外的街道上，一个小小少年正独自一人朝着此地发足狂奔，那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充满坚定。
周道成静静的凝视着这小少年的身影，久久未曾言语，脸上神色凝重。
良久之后，心中才叹道：“可惜了。”
言罢，收回神识，对着父母说道：“父亲，母亲，时辰不早了，我需尽早回山。山上还有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耽搁不得。”
听到儿子还有要事，父亲立刻点头应道：“对对对，成儿身负重任，自是不能延误。孩她娘，莫要再耽搁孩子们的行程了。”
陈渔儿这才缓缓松开那紧握着宁儿不放的双手，手拿锦帕，时不时的擦拭着眼角泪花。
“宁儿，在山上一定要听你大哥的话。若是想爹娘了，也一定要先告知你大哥，等你大哥同意了，你才能下山。你可不能私自下山啊，知道吗？”
听了母亲的话，阿宁此时眼眶也不禁泛红了起来，声音略带哽咽唤了一声：“阿娘......”
那模样，满是离别的哀伤与不舍。
在给小弟与弟媳送上早生贵子，尽快延续香火的祝福后，周道成牵起阿宁稚嫩的小手，五人两狗一同登上祥云。
当即将离去的刹那，阿宁仰起小脸，望着周道成，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期待。
“大哥，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看着小妹那可怜却又有些期盼的模样，周道成不禁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仙凡有别，如飞鸟与鱼，终究是痴心妄想罢了。
“走吧。”周道成轻声说道。
伴随着祥云徐徐上升，阿宁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坊外的街道。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个即将赶来的小竹。
待祥云已经远去他们的视线之外，周平等人正欲转身返回府邸之时，一道熟悉而又急切的呼喊声传来。
“宁妹妹！宁妹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檀雅下意识的侧头循声望去，见到来人，惊呼道：“小弟！”
众人纷纷回身张望，只见坊口处，齐竹正朝着这边拼命跑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热汗如注，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浸湿了衣衫领口。
一跑到众人跟前，他全然顾不上应有的礼仪，急切地问道：“宁……宁妹妹，是不是……是不是还没有走？”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作答。
身为齐竹的姐夫，周安赶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揽了过来，语气温和道：“屋外寒冷，阿竹，咱们快进府去吧。你还没吃早食吧？我这就让厨房给你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如何？”
周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转移自家小舅子的注意力，缓解这略显尴尬又充满伤感的氛围。
然而，齐竹却仿若未闻，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双目紧望着姐夫，眼中满是哀求。
“姐夫，你告诉我，宁妹妹是不是还没有走？”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眼神中的执着与期盼让人无法直视。
一时之间，周安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唯有沉默以对。
这一瞬间，齐竹便已然知晓了答案。
他的心猛地一沉，双眸垂落，心中满是自责与懊悔。
要是自己能跑得再快一些，哪怕只是快上那么一点点，或许就能见上阿宁一面了。
此刻，感受着怀中那一抹温热，齐竹立马后退了几步，强自镇定下来，向着姐夫一家人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与失落。
“齐竹今日实在是有些失态失礼了，还望老太爷，老夫人，姐姐和姐夫多多见谅。”
周平见状，轻轻的摆了摆手，正欲开口宽慰几句时，齐竹紧接着又说道：“小子尚有早课未曾修习，不便在此久留了。”
说完，立马转身就跑。
檀雅看着小弟转身离去，心急如焚，连连上前呼喊道：“小弟，小弟！”
那呼喊声中饱含着关切与担忧，然而，无论她如何竭力呼喊，她的小弟始终没有回头。
当齐竹跑出安柳坊，再也看不到周府的丝毫踪影后，他才如脱力一般，缓缓的停在了一棵银杏树下。
寒风萧瑟，片片银杏叶如蝴蝶般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他的身旁打着旋儿。
齐竹的目光有些空洞，良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画纸。
那画纸此时微微有些褶皱，却被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着。
画纸上，栩栩如生的描绘着他们曾经在梅花树下嬉戏玩闹的欢乐场景。
阿宁那灵动的身姿，灿烂的笑容跃然纸上，仿佛能让人听到那时他们清脆的笑声和欢快的呼喊。
齐竹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画中的阿宁身上，那往昔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的捂住脑袋，肩膀也随之剧烈的抖动起来。
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肆意的流淌在他那略显稚嫩的脸庞上。
......
在云雾缭绕间，不到两时辰的工夫，雄伟壮丽的北睚山便渐渐映入众人眼帘。
抬眼望去，只见那连绵起伏的群峰巍峨耸立，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湛蓝辽阔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平整的铺展在头顶上方。其间缥缈的几缕白云恰似轻柔纱幔，与群峰翠木相互映衬，共同勾勒出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脚下丘陵高低错落，连绵不绝，在那飘渺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看着这巍峨高山，周道成朗声道。
“这里，便是我周家的灵山——北睚山了！”
“哇，好大啊！”周福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满是呆滞与惊叹。
柳闻烟和唐虎亦是如此，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之色，被这北睚山的磅礴气势深深折服。
阿宁的小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情，好奇的注视周围的一切。
很快，众人来到了主峰的云谷台。
带着四个孩子踏上石阶，行了百步后，一座由翠玉青岚石精心打造而成的牌楼矗立在此处。
四人仰起头，只见牌楼之上，“北睚峰”三个大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隐隐透着一股雄浑威严。
“这里是主峰迎来送往贵客的地方。”周道成解释道，“除主峰之外，北睚山还有四峰环绕，其景色各异，云雾萦绕伴禽兽肆意，等以后你们自己慢慢领略吧。”
每年冬日的前后七天，都是北睚四峰麾下三十一城的重要时刻，驻守仙师或是家族修士护送灵根种子返家的重要日子。
此时，云谷台上，迎接诸公子小姐护送灵根种子到此的三名外姓修士见到周道成的身影，立刻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作揖道：“安朗（包梓，万钧）见过七公子。”
这三人脖上皆戴着黄色水晶，表明他们皆是练气三层的外姓修士。
周道成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平淡道：“栖霞城两名外姓灵根种子，一男一女，都是五灵根。”
说着，他抬手轻挥，一股柔和之力悄然涌出，身后唐虎和柳闻烟，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前滑动，被平稳的带至身前。
“唐虎，金灵根二尺七寸；柳闻烟，水灵根二尺一寸。”
包梓与万钧上前，牵起唐虎和柳闻烟的手，将他们带到安朗身后。
安朗则回礼道：“小人明白，定会安排苍林峰的教习先生悉心教导他们。”
周道成轻嗯一声，看了一眼略显紧张，拘谨的两人，并没有说些什么。
牵着阿宁和周福的小手，法力包裹两狗，周身光芒一闪，直接化作一道火红流光，向着峰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