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密教徒
跟随着无皮之人，康纳看到了一排排低矮老旧的房屋。
“东区？”康纳心中了然。
这里与繁华的雾都市中心只有几条街之隔。
然而这里阴暗破旧、黑帮盛行，是这座城市上空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
在看到那些衣着破烂、挨饿受冻的贫民随意地躺倒在路边的时候，康纳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或许密教在这个城市的盛行并不是偶然……”
很显然，这里已经被雾都的警察系统和防剿局遗弃了。
原因很简单也很现实——常年创造不出税收，自然没有人愿意来收拾这些烂摊子。
这就是资本。
没有利益的事情，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去做。
……
在一处废弃的店铺之前，康纳与无皮之人停了下来。
在那废弃店铺斑驳的木门旁，一位年迈的老者蜷缩着身躯，他的面容如同被岁月雕刻的枯木，沟壑纵横。
随着他轻轻地敲响店铺那木门，过了好一会儿，那木门被打开，一个戴着诡异白色面具的身影浮现。
在看到那戴着诡异面具的身影时，康纳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正是【忘皮秘社】的信徒！
“果然如同无皮之人所说……在加入这个密教之后，他们的外型都显得很引人注目。”
“虽然是晚上，但这些密教徒就像这样光明正大地行动？”
康纳无声地叹口气，这时的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就算他向警察或是防剿局举报此人，估计也不会有人回应。
在看到那老人的时候，那【忘皮秘社】的信徒显然显得极为欣喜。
“想卖多少？”
即使带着面具，康纳依旧能感觉到那面具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冷笑。
“一先令……不，一先令六便士吧。”
老人颤抖着说道。
这些钱能供他三天的过活。
或者是……换取一些违禁药品。
“不考虑卖个器官什么的？”那密教徒显得很是失望，“比如你的那颗肾脏，老是老了点，但是还能用。”
“减去手术的费用，差不多能卖出三镑，这样你可以好好享受几天再去死。”
“我……我……”老人的嘴一张一合支支吾吾了半天没发出声音。
他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行了行了。”那密教徒显得极为不耐烦，“一先令六便士是吧？手拿过来。”
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臂，那密教徒提起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在那枯瘦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暗红的血液如细流般涌入铜碗之中。
“这是献给主的祭品……”密教徒低语道。
待那血流得越来越粘稠，最终几乎不再流动之后，密教徒掂量了一下碗中血液的重量，接着他十分不满地摸出一枚硬币，随意地丢给了老人。
“太少了，这次只有一先令了。”
在慌乱地接住那枚硬币之后，看清面值几何的老人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愤怒。
然而那愤怒在当他看到那密教徒凶狠的眼神之后依旧是弱了下去。
“愿主的慈悲能照耀我这卑微的灵魂……”老人用极为微弱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颤颤巍巍地离开。
“滚，快滚……”
密教徒嫌弃地摆了摆手，拿着碗回到店铺里。
“这就是你说的小本生意？”站在阴影之中，康纳看着老人的背影，低声问道。
“呃……教主大人，是的。”无皮之人点点头，干巴巴笑了一声道，“相较于那些成体系的公司，这生意的确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还有成体系买卖这些东西的公司？
听了无皮之人说的话康纳愣了片刻。
来时无皮之人曾告诉过他，密教徒一般都有凡世身份，而今天的这一位，便是在做一些小本生意。
但是，如果无皮之人说的小本生意是指这一种……
其实他能明白，那老人大概率是个瘾君子或是赌徒，沦落到如此地步，是他自己活该。
不过……
既然密教徒也如此邪恶残忍，那么他不论是杀掉还是献祭掉，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康纳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
“砰砰砰……”
片刻之后，康纳敲响了那扇木门。
在打开门的第一眼，看到是两个人站在屋外，那密教徒的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惊喜。
没想到今天生意这么好。
然而，那阴森的笑容，却在看到康纳的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的眼中浮现浓浓的惧意，在看到那双狂野的眼睛之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自颅内生了出来。
犹如一只巨大的飞蛾，在他的视线里猛然张开巨口，露出那骇人的口器……
几乎是在瞬间，他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挤了过去。
快逃！
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此时他的心中只剩下了这样一个念头。
“嘿，等等？”
无皮之人极为讶异地喊道。
究竟是什么能把他吓成这样？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康纳转过身，口中念诵咒语。
“我们拜请于颅内振翅之神……”
“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
一种极为强烈的嗡鸣自那密教徒的脑中响起。
【脑中的嗡鸣】！
这是康纳自无皮之人那里得来的灵感，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他的技巧却炉火纯青。
犹如千万只飞蛾在那密教徒的脑海中同时振翅……
强烈的嗡鸣声直接将他震得昏了过去。
……
达米安·梅森被一盆冷水泼醒，那股刺骨的严寒让他的全身都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我这是在哪？”
尝试着移动身体的他很快发现，他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昏暗的煤气灯的灯光下，一个人影渐渐地在他眼前浮现。
在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一种直击心灵的恐惧从他的心头生起。
“是……蛾。”
他从没有像此时一样如此惧怕过自己所追奉的准则。
他身上的【蛾】之准则，强大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你是【忘皮秘社】的信徒？”康纳问道。
“唔……”刚想回答的达米安发觉，自己连嘴都被毛巾塞住了。
没等达米安想明白这一切，康纳开始迅速地念诵祷文。
“我们拜请圣亚割妮，于伤口中洞开之神……”
“不行……我的【启】之力量太弱，无法造成有效影响。”
“还得是【蛾】吗？”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望着眼前这人不停地念诵祷词以及喃喃自语，达米安心中的恐惧逐渐放大。
然而，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心头涌现。
达米安只觉一种亲近之感从眼前那人身上传来。
那人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取走了自己嘴里的毛巾。
不由自主地，达米安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
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由那些秘密从口中倾泻而出。
然而此时他发出的已不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虫子的嗡鸣：
从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到自己成为真正的信徒、自己的导师……
直至最后，他感觉到那个人将自己的眼皮合上了。
达米安的身体越来越轻。
随后，他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