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污染
“走江浓,去讨说法!”
江有棠牵着江浓,整个人气势磅礴,就差没浑身燃起熊熊烈焰了。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今日值班的是小齐,见她如此状态,奇怪地看了一眼,接着便扫了下后座的江浓,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
江有棠满腔的斗志无人倾诉,静悄悄的熄了。车里的氛围有些许的尴尬,她试图找话聊,也只得到了几个“嗯”的回复。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小齐把人送到地方了就一声不吭地开着他的车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江有棠牵着江浓看着这个大门口,来时那些斗志昂扬的想法无影无踪,心里甚至有点发怵。
科学院在本市的研究分院坐落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宽阔的大马路车都没几辆,周围全是厂房。
前几次来,她都是站在门口,目送江浓进去,在保安室呆个两到三个小时,再把他接回来。这还是她第一回踏进来。
“姐姐,这边。”江浓的小手微微用力,给她校正着方向。
这么大片地方,却没有多少人,安静的不像话。漫长而昏暗的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响着回音。
江有棠好奇地左看右看,直到江浓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人小,体重也轻,手劲却大的出奇,扯得江有棠一个踉跄。
“怎么了?到了吗?”
江浓抿着唇,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个摇晃的剪影。
那人背着光,身形消瘦,留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站姿乱七八糟的,歪歪扭扭朝他们走过来。
幻视丧尸了家人们。
江有棠也站定,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个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睛和过于崎岖的脸部轮廓却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
他的眼睛张的特别特别大,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程度,暴露在外的眼白遍布红血丝,上半张脸宛如石膏,下半张脸却扯出夸张的笑容弧度,割裂的像是把两个人的头各割开一半强行拼在了一起。
是伪人。
手被扯了扯,她侧头,是江浓,投来了一个关心的目光。
“姐姐,你在害怕吗?”
在这种仿佛置身于恐怖片之中的时刻,江有棠竟然心里最先升上来的是一股欣慰。孩子的微表情真是控制的越来越好了,这关心的小表情可太自然了。
“没有。”她笑了起来。“我刚就是在想,要是我也跟你这么大就好了,我们手拉手cos闪灵,和对面的丧尸对冲。”
这个扭曲的人朝他们这边没走几步,一个白大褂就急匆匆地从转角处冲了出来。
“八号!回去!”
名为八号的伪人不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喉头里还发出了一些低沉的嘶吼声,死死盯着江有棠这边,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江有棠握着江浓的手下意识一紧,脚也向后撤了一小步,嘴里却碎碎的小声说着“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江浓。
手被轻轻捏了捏,她一愣,看了过去,却见江浓的小脸毫无波澜,看向对面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又有几个研究员追了出来,几个人联手制住了八号,一片混乱之中,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欸!江浓江浓!江浓来了!快来帮忙!”
江有棠还没反应过来,手上一松,江浓已经跑走了。
“欸江浓!”
她赶紧追上去,这孩子的速度却意外的非常快。她还没跑完这条长廊,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来了,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在快接近八号时,张大嘴巴,手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塞得很深,小臂都吞下去了一半,接着狠狠一拔,从自己的喉咙里拽出了一片白茫茫的,像是纱的东西。
几个研究员非常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让江浓迅速窜上八号的肩头,把手里的那片白茫茫糊在他脸上。
江有棠人都看傻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流畅了,一看就知道没少发生过这种情况。
“姐姐,没事了。”江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她旁边,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他暂时作不了妖了。”
“谢谢了江浓!”押解着八号的研究员们笑呵呵地,转过头七嘴八舌地朝江浓道着谢。
江浓小心地扯了个微笑。
姐姐说过,轻轻动一下就好了的,这样不容易吓到别人。
研究员们看着这边,低声讨论了些什么,留了一个人,剩下的人押着平静下来的八号就走了。那一位小跑着来到江有棠面前,面露歉意。
“不好意思啊,一来就让你遇到这样的情况。”
“哦没事没事。”她其实都做过心理建设的,倒是不太意外。“就是没想到哈,你们这的伪人……好像不太听话啊?”
“嗐,项目遗产而已,我们也很头痛。”研究员打着哈哈。“你今天是来拿执行计划表的吧?来来,我先带你去接待室。”
接待室倒是非常的温暖明亮,江有棠坐在皮质的沙发上,研究员给她接了杯热水。
“你在这等等,我去喊元鹊过来。”
“好,谢谢你。”
“江浓,要不要跟我一起来?”研究员朝江浓招了招手。江浓此刻却仿佛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小机器人的状态,神色木讷坐定在江有棠的旁边,一动也不动。
研究员见状,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行吧,那你陪你蓝本在这等着先啊。”
室内恢复了寂静,江浓的神色也微妙地活络了一些。
“江浓,刚刚是什么情况,很经常发生吗?”江有棠有点担心地问了起来。
“八号是坏人。”江浓的回答很简短。“他被污染了。”
“污染?”
江浓歪着头想了好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就是被污染了。”
……行吧,也没法指望他给自己解释什么学术问题。
“那你刚刚,从自己嘴里掏了个什么东西?”
“哦,是雾。”江浓垂下了眼睛,玩着卫衣帽子垂下来的系带。“把干净的雾给他吃,他就会干净一点。”
江有棠好像懂了,但没完全懂。
意思是用稀释的方法让他没那么“受污染”,就可以不那么失控?
哦,所以刚刚江浓做的就是相当于打镇静剂的这么一个作用。
可这活儿为什么得江浓来干,拿个针筒直接注射不行吗?难道是因为人类分辨不出来雾有没有“受污染”吗?
说实在的这个污染到底是什么啊。
想不出个所以然,江有棠闭嘴也闭脑了。她一个执行者,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有任务下来了做就是了。
所以元鹊为什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