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谢礼
涂山璟在山洞口守了一夜，清晨，他不得不赶回涂山府。
待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完，重新赶回山洞时，却不见了小夭的踪迹。他心中一凛，在山洞附近到处寻找，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他便扩大范围，在整个山谷中四处搜寻。一个时辰后，他将山谷每个角落全部寻遍，依然没有找到小夭的一丝踪影。
涂山璟大口地喘着气，颓然地坐到地上，头一次动了用灵珠追踪的心思。
趁现在小夭还没走远，还能设法将她留在青丘多住些时日，若是等她离开青丘，纵使手下们每日向她禀报小夭的行踪，他又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再次与她装作不期而遇呢？
灵力已经聚在掌心，只要他默念口诀，便能立刻知晓小夭的方位。
然而，到了最后一刻时，涂山璟还是放弃了。
他不甘地苦笑一声，一手握拳重重地捶向地面。
不能这样……他答应过小夭，不会随意窥探她的行踪……
涂山璟原地呆坐许久，才缓缓起身离开。
他穿过山谷，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走过一片宽阔的草地，失魂落魄地走着。一位老农与他擦肩而过，老农挑着两筐杏子，迎着初升的暖阳向青丘城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待老农走远了，涂山璟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果农……果农……
对了，小夭说她今日要寻几位厉害的果农！
这附近，哪里有厉害的果农？
乐游镇！
涂山璟唤来坐骑，一刻不停地往乐游镇赶去。
乐游镇是个不大的镇子，这里的瓜果远近闻名。小夭费了一番工夫才打听到这个地方，不过她没急着去，而是先去青丘城兑了现银，又吃了顿炙肉才慢悠悠赶到乐游镇去。
一到镇上，小夭就见到了熟悉的人。
“涂山璟？”她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也在这儿？”
涂山璟也很惊讶：“小夭？这么巧！”
若不是她到时，涂山璟已经在这儿了，不然小夭一定要怀疑他用灵珠探寻了她的踪迹。
见小夭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涂山璟便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里是从前我为颛顼秘密练兵的地方，后来颛顼继位后，便将部分伤残将士安置在此处，今日我来，是替颛顼例行慰问。”
“哦……”
原来如此。
小夭心道，还好没有未问先责，否则又要错怪他了。
涂山璟问：“你来这儿做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夭便将昨日遇见他之前的事讲了一遍。
涂山璟听后面露欣喜，他说：“此事不难，我年少游历大荒时，曾在瀛洲以东的一座孤岛上救了一位老者，老者伤愈后送了我一袋仙桃桃核，他说将桃核埋入土中，无需浇灌便能自行生长，待长成后花开不谢、鲜果不断，正如你设想的那样，这袋桃核如今就放在涂山府中，我的私库里。”
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小夭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嗫嚅着问：“真的吗？”
涂山璟莞尔一笑，道：“千真万确，待我回府取来，种一颗一试便知。”
小夭稀里糊涂地跟着涂山璟上了马车，天马无人自驭，一路疾行至涂山府。涂山璟率先跳下马车，摆好姿势准备接小夭下来。
小夭踌躇了一会儿，说：“我不下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望着涂山璟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夭心中滋味万千。
她垂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医书仔细研读起来。等涂山璟回来时，小夭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涂山璟将那袋桃核放到二人中间，小夭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看着涂山璟不住起伏的胸膛、细密地布着汗珠的鼻头，再往上看，额角红了一片，是她昨夜用酒壶砸的。
小夭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涂山璟，谢谢你。”
涂山璟听着，忐忑不安地握紧双手，生怕小夭后面还有一句“但是”。
他屏息等着，右手突然被小夭抓了去，小夭掀开他的衣袖，指腹搭在手腕处摸着他的脉。
涂山璟手腕温热，将小夭微凉的指尖也捂得暖和了。片刻后，她将涂山璟的手放下，衣袖也重新整理好。
涂山璟偏过头，紧张地问她：“然后呢？”
“然后什么？”
涂山璟心跳如擂鼓：“你刚才说谢谢我，然后呢……”
小夭展颜一笑，靠坐到马车壁上。
“涂山族长帮了我的大忙，我当然要为你准备谢礼啊！”
涂山璟喃喃道：“谢礼？”
“嗯！”小夭点头，“从前在清水镇时，我医术不精，太复杂的病治不了，那时也穷，用不起好药，许多伤都没彻底治好，留下不少暗疾。如今，我的医术精进不少，作为谢礼，便替你研制一些药丸，将你身上那些陈伤旧疾全部治好吧。”
涂山璟问：“会很难吗？”
小夭摇头道：“不容易，有几味药大荒少有，我过几日回玉山一趟，向王母讨来。”
涂山璟如今听不得她离开，连忙说：“这些旧伤已伴随我许久，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早已习惯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便不治了！”
“那怎么行，从前是没条件，治不好，只能那样了，现在能治为什么不治？”小夭很不理解。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嘴角噙着笑说：“我这药丸倘若制成，便若脱胎换骨一般，就连你身上那些难以去除的疤痕都能恢复如初。你也不想以后洞房花烛时，褪去衣物，露出一身骇人的伤痕，让你的新婚妻子倒胃口吧？”
涂山璟望着小夭，想想自己那身纵横交错的伤疤，终是抿唇一笑说：“那就听你的，还请务必将我副身躯医治好。”
说着，涂山璟双手抱拳，对小夭行了一礼。
小夭大手一挥：“好说好说，青丘公子面若兰芝玉树，衣裳里头那具身体也该如精雕细琢的玉石一般才对！”
红晕渐渐爬上涂山璟的脖子根。
小夭突然皱了眉，惋惜道：“可惜我暂时还寻不到更温和的法子，现下的药方太过霸道，只怕服用下去会吃一番苦头。”
说着，她望了涂山璟一眼，释然地说：“不过，能治总是好的……我一直听人说从前的青丘公子多么地光彩照人，只可惜没能亲眼见到。说来也奇怪，我小时候在高辛王宫怎么没见过你呢？还有，你昨夜同静夜说话时，倒是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颇有些杀伐果断的意味，怎么到了我面前，总是呆呆的？难道我很凶么？”
涂山璟垂头不语，脖子根早已红透，连耳朵都红了。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涂山璟警觉地护住小夭，用灵力逼停了天马。
“实在抱歉，小的一时不察，惊扰到了天马，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过小的这一回！”
涂山璟打开车门，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跪伏在车下，不住地磕头。
他蹙着眉，淡淡地说：“起来吧，下次当心些。”
中年男子见贵人没有责罚，立即重重磕了几个头，谢过涂山璟后，飞快地跑走了。
小夭从车窗望出去，正好看到中年男子近乎逃蹿的背影。
奇怪。
小夭心想，这背影看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里是青丘，涂山氏的地界，她还是将此事告知了涂山璟。
若那男子真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也好留个心眼，提防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