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密基地
苏锦指着碗,一脸惊奇:“这……”
沈老太太见状尝了一口。
浓郁的奶香率先沁入鼻腔,继而麦芽清香徐来,似麦浪在轻拂。
甜蜜随后蔓延,三种滋味巧妙融合,甜润且不腻。
和往常她喝的没有区别。
苏锦夸张道:“这也太好喝了!怪不得别人都说,吃点甜的就能开心,果然是这样。”
沈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子就懂了这番用意。
她拉过苏锦的手,轻拍:“好孩子。”
过了许久,沈老太太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长时间埋在心里的话,如今也想诉说出来了。
仿佛在这一刻,一直坚挺的背弯了几分:“你爸他孝顺是孝顺,可就是个拎不清的。”
“前两年,建舟那个混账东西翻你大伯屋里的东西,被我抓住了。”
沈老太太顿了顿。
苏锦耐心地等着,握着沈老太太干瘦的手。
老太太眼中闪着泪花,强忍着抬头:“你大伯就那么一个女儿,自从三十年前走失后一直没有下落。要不是……”
“要不是坚信小囡还活着,他恐怕早就挺不下去了。”
她声音沙哑:“建舟那个混账东西居然专门戳你大伯的心窝子。说什么,小囡早就死了,你大伯的东西都是他的,他想拿就拿。”
“最让我失望的是,我那孝顺的二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苏锦揽住沈老太太的肩膀,拍了拍。
她发现,奶真的很瘦。
看起来利落硬朗,实际很脆弱。
想起上一世沈建舟能把她关进房间,再说出这种混账话也就不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兰灌她催生药,沈远山跟沈建舟真的不知道吗?
苏锦垂下眼眸,掩盖恨意。
沈老太太察觉到,握紧了苏锦的手。
她的眼眸似星子闪烁,虽历经风霜,却毫无浑浊之感:“丫头,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可奶想自私一回。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祈求你,饶了他好不好?”
这个他指的是沈远山。
苏锦自然听懂了,她身子僵硬。
老太太是知道了什么?
沈老太太一双眼睛能洞悉人,早在苏锦跟沈远山来时,就发现了异样。
就算苏锦隐藏的很好,她还是一眼就看穿。
沈老太太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恨意。
可她知晓,这一切皆有缘由。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轻,其余人并不能听见。
苏锦一直没有回话,沉默地抽回了手。
沈老太太伸了伸手,最后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掐着手指。
她的背好似又弯了一些:“是奶多嘴了。”
接着双眼失神呢喃:“诸般因果皆有报,他人缘法岂容扰。且由命运自演绎,不使吾心惹尘嚣。”
“奶累了,回屋休息……”沈老太太拄着拐杖,脚步虚浮而踉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锦皱眉,思索刚才那番话,同时心里有许多疑问。
直到中午吃饭,老太太都没出屋。
还是沈远鸿将饭菜端进去的。
离开了大伯家,沈建军跟苏锦并排走。
他的身子倾向苏锦一旁,小声问道:“阿锦,奶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奶的故事?”
苏锦没回答,而是询问。
沈建军点头:“当然可以,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奶奶她啊,也特别喜欢跟我说她年轻的事。可惜,妈不乐意我总往奶那跑,不过我每次都是偷摸着跑过去。”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再跟你慢慢说。”他拉着苏锦,往村尾走。
苏锦左右看了看。
沈建军失笑出声:“放心,这个点不是走亲戚去了,就是在家吃饭,没人。”
看着硬朗的丈夫,笑得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苏锦一直望着他没有回神。
就这样,两人来到翻砂厂后面。
苏锦疑惑:“来翻砂厂干什么?”
“嘘!”沈建军手指放在嘴边。
他目光在地上扫视,往左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接着将地上的荒草扒开,露出一个方形木盖。
沈建军将其打开后,率先下去。
他熟练地从角落里找到煤油灯,用火柴点燃。
下方一个不大的空间映入苏锦眼帘。
看起来刚打扫过不久,并不显得杂乱。
沈建军从角落搬了一个木梯子:“阿锦,你下来吧。”
苏锦慢慢地爬了下来。
等到下来后才发现,这里还挺大,并没有上面看起来那么小。
沈建军翻出一个丑了吧唧的凳子:“阿锦,你坐。”
他自己却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傻乐。
这幅样子的沈建军,是苏锦从未见过的。
她忽然发现,丈夫也有孩子的一面。
沈建军取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利落的寸发:“阿锦,这里没有其他人打扰。你想听奶的故事,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听见沈建军缓缓道来,苏锦总结了沈老太太的前半生。
民国十一年,沈依云十六岁。
她出身书香名邸,可唯独不爱读书,爱相术。
为此,拜了大师苦心钻研。
民国十二年。
沈依云家人反对她继续学相术,准备为其联姻。
那时年少轻狂,直接逃离了家。
没过多久,身上没了钱财。
她偷摸找到了与她一同长大的沈浔。
沈浔是沈家管家的儿子,因祖祖辈辈在沈家当值,被冠上沈姓。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看对了眼。
沈家很快知道两人的事情,将沈浔打了个重伤。
沈依云表面答应联姻,待到大婚之日那天带着沈浔私奔,离开了江城。
后来,沈浔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学习相术。
民国十三年。
沈依云生下大儿子沈远鸿。
沈浔为了能让妻子更好的钻研相术,他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做着小买卖。
甚至,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都不让妻子操心。
民国十六年。
沈依云产下二子,取名沈远山。
这一年,沈依云准备带着孩子回江城。
她算出,此去必将能与父母和解。
可她没算出父亲病重。
沈父临终前见了女儿最后一面,安心闭上了双眼。
沈母早就念着女儿,见其有了两个孩子,也没再说什么。
沈浔则挑起了沈家的大梁。
民国十七年。
沈依云算出了自己死期将至,她整日惴惴不安,时刻提防着。
很快,就到了死期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