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李君言死了？
此时，另一头。
许云锦眉头好似锁起一般，从城外神机营演武场中离开。
她与程擒虎不同，并未从兵马司下手，而是径直前来调查火铳一事。
神机营中掌管武库之人名为狄轮，原是兵马司裨将。
听许云锦问起这个问题，竟是愣了片刻。
随后翻出文卷来。
自打回了皇城之后，整个神机营便再未挪动过，武库钥匙也一直存放在他手中，并未有人使用。
狄轮此人，许云锦也打过交道，还算可信。
加上查看后，发觉武库大门沉积的灰，确实有几日没有开过，里头的火铳也一件不少。
这便是许云锦最为头疼的地方。
离开神机营之后，她竟是有些迷茫。
就算是李君言自导自演了当夜的戏，但火铳数量无论神机营还是工部都有记录在册。
那当初袭杀之人手中的又是从何而来？
实在想不通！
许云锦深吸一口气，望断夜色如崖，不由苦笑道。
“李公子啊李公子，你倒是惹了好个大.麻烦出来！”
随后调转马头，直奔城东而去。
既然神机营得不到结果，那便再去看看当初袭杀之地！
许云锦亮出大将令牌，城卫自是不敢阻拦，任其离去。
快马加鞭之下，便已经到了树林边缘。
只是这一次还未进去，许云锦便当下心头一沉。
血腥味！
她见惯杀伐，对这味道自然熟悉，绝不会认错。
有人在此处交手！
而且这血腥味浓郁，还未来得及散去，时间定然距此不久！
当即冲入林中，片刻找到了当初关录身死之地。
下马查看，只是一眼，许云锦便愣在原地。
只见眼前乱七八糟躺着五具焦黑尸首！
数量对不上！
先前大火焚烧，因而一时间未能来得及将尸首送回皇城。
但许云锦记得清楚，算上关录，当初自己一路追来，击毙之人共有四个。
怎会凭空多出来一个？
蹲下身仔细检查片刻，这才发现端倪。
其中两具尸首余温尚在，显然是才死不久。
四周也有短时间前被焚烧的痕迹。
莫非……
许云锦心中一跳，伸手拨开灰烬。
这才看清楚，五具尸首之中，有四具身着囚服，剩下那一个……
腰上挂着皇城监御史的令牌！
一瞬间的窒息好似海潮涌现。
许云锦颤抖伸手，将令牌捡起，好生打量。
材质，工艺，纹路，都没有错。
皇城监御史只有一人。
也就是说，这具余温尚在的尸体……
是李君言的！
李君言……死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人居然也会死？
分明算无遗策，心思深沉，这世上，如何有人能杀了他？！
许云锦震惊之余，却未曾察觉眼眶中渐渐温热。
当日大理寺，她便知晓自己心意，只是始终压抑，不曾展露，如今再无掩饰余地。
眼下情形，是有人赶在自己之前，闯入林中袭杀李君言。
若是自己来得早些，说不定，便不会有这样之事！
“混账，如何能就这般死了？”
“多少睁开眼，了不起你与苏姑娘大婚之日，我回我的北境便是了！”
夹杂晶莹的梦呓被身后马蹄声淹没。
许云锦回过神来，扭头看去。
这才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数十骑军手持火把奔来。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皇城兵马司总督，武言归。
“许将军！”
武言归老早便瞧见了许云锦的身形，急忙翻身下马，来到她身前行礼。
许云锦此时无心与之搭话，一拱手：“武大人如何来了？”
武言归此时仍有些气喘。
“见笑了。听闻许将军与程将军在查李大人失踪一案。”
“小人今日本想与你说些事情，却始终寻不见人，适才听城防之人说起许将军夜行出城，料到会来此处，于是赶来。”
“武大人莫非有什么线索？”
许云锦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着急，大人带了多少人？”
“约莫四十余，许将军可有吩咐？”
武言归一愣，似是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
“正巧，烦请武大人手下兵甲替我搜一搜这林子之中，看看有没有别处尸首。”
许云锦沉声说道。
死的人除了李君言之外，只有四名死囚。
也就意味着，当初将四人带出大天牢的人并未身死。
可许云锦分明记得，自己当初数箭连发，正中那几人后心，按理来说早已死透了才是。
而另外除开谢安关录之外的两名死囚，皆是在别处被杀，如今尸首却在这里。
怕是有人搬运过，如今还需确认其余的劫狱之人尸首何在才行。
想得倒是周全，但许云锦何曾想到。
那些人皆是程擒虎手下千牛卫，早在来前，便在心口身后加了铁板。
任凭许云锦弓道娴熟，也不过将箭矢钉在那铁板之上，众人随之佯死罢了。
听她只是这么个要求，武言归也松了口气：“小事。”
安排二三十人前往搜寻之后，自带着许云锦走到隐蔽之地，屏退左右。
就算是这些人，想要查干净整个林子，也需要少则三炷香的时间，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说话。
“武大人何事需要这般鬼祟？”
许云锦不解道。
“确实有要紧事情。”武言归深吸一口气，“今日之话，许将军莫要与他人说起。”
“武大人但说无妨。”
“两日前，李大人与许将军曾引兵前往城门，询问可曾有人自城东宣德门离开，可对？”
“正是。”
“当时守城之人口称未曾有，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什么？”
许云锦大惊，凌厉双眸死死盯着武言归眼睛，怒声道：“为何不早说起？！”
“那些人如何离开？！”
武言归讪讪笑了笑，无奈说道。
“在二位前来的半个时辰前，有一队人带着牛车，从宣德门的侧门离开，大约二十余人。那牛车用黑纱覆盖，看不清虚实。”
“守城之人之所以不曾说起，是因为那队人手持宫中令牌，只说要出城往别处采购。”
“宫中的人？”
听到这话，便是许云锦也愣住了。
她本以为应当是贼人买通了城守混迹离开，却未曾想到，竟是宫中的人堂而皇之出城。
难怪城守未曾说起。
毕竟谁会认为是宫中之人劫了天牢？！
“之后呢？”
“之后便没了。”武言归皱起眉头，“说来也古怪，那伙人分明说得清楚，却再未见其回来。直到此刻都是如此。”
兵马司之人守备城防，夜间闭门后，来往之人都记录清楚。
这一点也让武言归有些不解。
正纳闷间，前往搜查的兵甲归来，皆是摇头，口称并未发觉尸体。
许云锦一时了然。
扭头眺望远处高耸的宫墙。
翻身上马。
宫中采购并不会夜间出城，而那些人偏在闭城后离开，还拿到宫中令牌，只有一个可能。
是陛下允许。
也就是说，如果贼人真是宫中那伙人，便是陛下，亲手谋划了这场闹剧。
杀了李君言的……说不得也是他！
许云锦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的难看。
武言归有些慌乱：“许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
却并未得到正面回答。
许云锦只是说道：“武大人，可将三十骑兵借我一用！”
这倒是小事。
毕竟以武言归看来，许云锦也不会用他的兵胡作非为。
但还是疑惑问道：“许将军要往何处去？”
却看许云锦领着三十骑兵，一路往东向而去，马蹄阵阵。
隐约有声音传来。
“武大人，劳烦替我将这些尸体送回皇城，请大理寺仵作查验！”
“告知陛下，李大人死于刺客手中，我等前往捉拿！”
李君言死了？！
武言归当即傻了眼。
低下头看去，这才瞧见有一具尸体腰间挂着的令牌。
整个人骤然颓唐。
“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