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是他的光
谁知道良妃根本没有任何音讯，最后被催的急了，干脆就说：我要照顾宇儿。
苏昭衍当时难以置信，问她：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良妃便道，若只能选一个，她要选苏昭宇。
这些事，他说起来也很平静，只是调子有些冷。
纪凝云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和苏昭衍一样，都是受了委屈也不愿说的性子，提起往事，都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明日我们就离开京城了，远离他们，你也暂时不用想这些事了。”纪凝云再拍拍他。
苏昭衍缓缓开口，似有预感般：“远离，真的可以远离么？”
纪凝云再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抱得够久了，该松开了。
但苏昭衍非但没有松开，脸上似乎还有点被安慰道。
纪凝云：“……”
算了，当人王妃的，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不是？
“当然，我先给你治一条腿，右腿比较难，我还得再琢磨琢磨方案，但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治好你。”股骨更换手术毕竟她也没做过，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得做足功课才行。
纪凝云忍不住想，要是有个同样病症的人，来给她练手就好了……
“只希望皇后能努力一点，多牵制德妃一些时日，让我们有更多时间。”纪凝云道。
苏昭衍的脸色忽然变了：“皇后不是好人，我这条腿断成这样，恐怕是太子的杰作。”
纪凝云身子一僵：“是太子？”
她早看出来苏昭衍不喜欢太子，可却没想到，他的腿伤居然也跟太子有关。
“与羌族一战，我虽然没有夺嫡之意，却也几乎是命定的太子了。”苏昭衍缓缓开口。
纪凝云知道这件事，承明帝立太子的诏书都摆到案上了，要不是苏昭衍双腿残疾，这太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
“我那时伤的并不重，军医说，只需接骨便可。”苏昭衍脸色凌厉，“可我喝了军医的药，却一睡不醒，醒来后，双腿已残，那名军医也已经失踪了。”
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用棍子狠狠敲打他的腿，将他的腿骨生生敲碎！
纪凝云听得心惊胆战，只庆幸，这样猛烈的疼痛，幸好他是昏迷之下受到的。
“你确定是他吗？”纪凝云问。
苏昭衍摇摇头：“我没有实证，我也只是疑惑。”
“那军医是他举荐的，将我双腿残废的消息第一个传到京城的，也是他。在这件事发生后，既得利益者，还是他……”
桩桩件件都表明，他的瘫痪，跟太子绝脱不了干系。
可惜，即便是在当时，也没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何况现在，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人证物证，全都找不见了。
纪凝云敛眉：“如此说来，给你治腿的消息，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这京城，万万不能再留。
第二日清早，皇宫之中，良妃准备了一桌子美味佳肴，让人去务必要将苏昭衍和纪凝云请回来。
她手上拿着一个拨浪鼓，道：“这是衍儿小时候最喜欢的，还有那边的木马，也是衍儿小时候爱骑的。”
“只要他见到这些东西，一定会想起从前温馨的场景，他不会怪我的。”良妃眼中满是希冀，她不相信，苏昭衍以前那么孝顺，怎么会仅仅因为三年没管他，就要跟她断绝关系？
苏昭宇大哼一声：“世上哪有他那样的哥哥？纵容那个女人欺负我，我根本就不认他！”
良妃心烦意乱，骤然将手里的拨浪鼓拍到桌子上，声音之响，吓了苏昭宇一跳：“别再说这种话了！”
苏昭宇愣了一瞬，叫得更加大声：“他就不是我哥哥，不是不是不是！”
良妃见他这么无理取闹，不知怎的就想起苏昭衍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了。
她猛地抬手手掌。
苏昭宇顿时假哭起来：“母妃要打我，母妃要打我。”
他在良妃面前，根本用不着真哭，只要他一出声，良妃就会不忍心。
这次也同样，良妃放下手，连忙将他抱在怀里：“怎么会呢？你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啊，娘亲最爱你了。”
恰在此时，玉鹊进来：“娘娘，齐王和王妃今日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了，奴婢打听过，他们昨日进宫，是跟陛下辞行的。”
良妃不禁抬头，愕然道：“走了？”
她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和童年回忆，顿时双目赤红，一时间难以接受。
可愣了很久，她终究还是憔悴道：“把菜撤了，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就当做没有这个儿子吧。
魏王府，苏昭衡也听说了齐王出京的消息。
但他并没有像良妃那么生气，反而觉得齐王怕了他。
“算他有几分聪明，知道惹了本王的下场是什么。”苏昭衡得意的揽着新美人儿的腰，朝自己的属下道。
纪凝云他不待见，莫青璃又肿成了猪头，他才不会委屈自己。
“等他回来，本王自会和他算账。倒是白家，既然白无垢病了，江城又不是本王的地盘，不如——”他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属下明白，杀鸡取卵。”
京郊，就算苏昭衍再怎么想要轻装简行，但常嬷嬷担心他，又说冬天快到了，可劲给他和纪凝云装衣服棉被。
又怕苏昭衍出了京城吃不到好的，做了许多耐放的糕点也装上。
于是出行一共两辆马车，前面是常风驾车，纪凝云和苏昭衍坐在马车里面。
后面是鸢尾驾车，顺便看着他们的“物资”。
至于常河，则单独骑着马。
不远处还有重新组建起来的护卫们随行保护。
——已经出了京城，当然要重新培植些自己的势力。
苏昭衍看着车窗外，绿野青山，大片平原，不禁心旷神怡。
纪凝云看到苏昭衍眉眼间的喜悦，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心中难得升起一点畅然来。
雄鹰纵然折了翼，也终会再次展翅高飞，飞往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就是她为这只雄鹰治好翅膀的时候了。
出了京城没多久，纪凝云便在马车里举起了医用骨锯：“常风，你让常河驾车，我有事让你帮忙。”
两个骨锯，一个是手动的，另一个是电动的。
电动的仍然是充电款，在空间充好电，拿出来可以用好几个小时。常风一进来，就看到了两只骨锯。
“这不是木匠用的锯子吗？”常风纳闷，“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来，试一下。”纪凝云把电动骨锯给他，指着按钮开关，“按这里打开。”
苏昭衍看着他们两个，刚才纪凝云说，要想治好他的腿，就需要这个东西。
常风依言按下去，霎那间——
滋滋滋滋滋——
锯条疯狂旋转起来，产生虚影。
常风吓得大叫，半点没犹豫的把电锯扔了出去，整个人弹起来脑门撞到马车上，声音都变了调：“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