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呢
裴京白站在原地，直到玻璃门外没有了迟清漓的身影，才启唇道：“我还有事，去外面等我。”
眸光一闪，郁清婉“嗯”了一声。
坡着脚走到公安局外，郁清婉深吸一口气，不顾脚踝疼痛，快速挡到了迟清漓的车前。
迟清漓打开车窗，掀起眼皮，目光淡薄，“郁小姐，有事？”
手捏紧衣角，郁清婉垂眸，隐藏起眼底弥散的情绪，重复了几遍深呼吸的动作，她径直走到迟清漓的车旁，“迟小姐，麻烦你下车，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说话时，视线落在迟清漓的腹部。
那里很是平坦，不像孕育了小生命的样子。
迟清漓拢了拢头发，眼梢微微上挑，遂了她的愿，下车后，唇角勾着笑，“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轻蔑的模样像无数根锋利的针，直直刺入郁清婉的眼里，藏在袖口下的手，指甲狠狠抵着掌心，她呼吸一沉，故作冷静开口，“迟清漓，你应该很得意吧，明明上一秒还在嚷嚷要跟你离婚的男人，这会儿却开始宠着你了。”
“你明明知道原因的，不是嘛？”
她看着迟清漓的腹部，目光越发大胆。
“你想说明什么？”迟清漓眼尾一扫，眯着眼，眸光渐渐收紧。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郁清婉往前挪动了两步，指尖微动，“迟清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呢，你猜，京白还会不会如此在意你。”
闻言，迟清漓顿了顿，而后她凑到对方的耳侧，冷笑出声，主动挑衅，“你可以试试。”
下一秒，她用力拽住了郁清婉的手臂，淡粉色的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郁清婉吃痛，下意识想要甩开，迟清漓却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倒在了地上。
洁白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汗珠，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迟清漓捂着肚子，直喊疼。
裴京白快速走近，弯腰试图把她抱起来，“怎么回事？”
“京白，别动我，我疼，”迟清漓重重喘息着，断断续续回应，“是郁小姐，她说她有话跟我说，我没想到她会对我的孩子动手。”
“京白，我没有，”郁清婉慌慌张张摆摆手，恶狠狠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迟清漓，你不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
她拉住裴京白的衣角，迫切想要解释，“京白，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是她，她故意陷害我。”
迟清漓已经蜷缩成了一只虾，“你后面有监控，是不是你推的，一查便知。”
“清漓，别说话，”裴京白小心翼翼调整好她的姿势，一步一步试探她不痛的方位，在她摇头后，把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迟清漓低低“嗯”了一声。
郁清婉僵直着脊背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太冷，整张脸像被冻住似的，什么表情都做不了。
不甘心。
反应过来后，她找人要了监控。
只是，监控里的画面，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
她与迟清漓面对面站着，迟清漓拽住她的手，似乎想要回车里，她一用力，将迟清漓推了出去。
太阳穴突突跳，牵起千丝万缕的疼。
这下，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完那番话后，那女人是故意挑衅自己的。
郁清婉道了谢，走到迟清漓的车旁，愣愣地看着她的车。
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砖头将它砸个稀巴烂，最后的一点理智让她瞬间清醒。
无处可去，她找了个咖啡厅，点了满满一杯冰沙，试图浇灭心底蒸腾的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郁清婉划开手机屏幕，是迟清漓发来的短信。
她把所在医院病房告知了郁清婉，末尾附上了四个字，“过来道歉。”
迟清漓躺在病床上，原先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但她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清漓，要不要喝水？”裴京白柔声问。
迟清漓点点头。
“还疼么？”裴京白又问。
迟清漓摇摇头。
裴京白想了想，起身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着你。”
转身想走的一刹那，迟清漓拉住他的手，抿着唇，晃了晃小脑袋。
眉眼晕出一层笑意，裴京白坐回原位，耐心哄着她，“好，我不走。”
她在等，等那个女人过来。
脑海中，依然存有那个女人的声音。
“迟清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呢？”
迟清漓低垂了眉眼，讷讷低语，“郁清婉，你不该用孩子威胁我的。”
“你说什么？”她声音很小，裴京白没听清。
迟清漓抬眸，硬是牵起唇线，冲着他绽开一抹笑，拉住他的手，在掌心写下了“谢谢”两个字。
“还是不愿意说话么？”裴京白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她耳侧碎发，“没关系，慢慢来，我可以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一会儿，病房外才有了动静。
迟清漓偷偷看了一眼，通过露出的鞋子一角判断，来人正是郁清婉。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问，“京白，郁小姐说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对我好的，是这样吗？”
正欲推门而入，迟清漓的问题，让郁清婉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怕裴京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放缓呼吸，一点一点退了出去，靠在白色墙壁上，仔细倾听着病房里两个人的对话。
“不是，”裴京白放缓了语调，声音柔和，眼眸中，更是一片温柔缱绻，“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但很快，他便愣住了。
裴京白轻轻皱了皱眉，“清漓，不说这个，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过来。”
迟清漓点点头，没再拦他。
郁清婉慌慌张张躲到一边，等裴京白进了楼道，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他站在通风口，点燃了一支烟。
一团青灰色的烟雾缓缓升起，他的廓形越发显得模糊。
郁清婉没有停留太久，趁着他抽烟的间隙，重新走到了病房门口。
迟清漓侧过头，看向门的方向，唇角微微弯着，“进来吧，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