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儿节
“我不清楚,还请大哥明说。”
“你可知我口中的张大人是哪位大人?”
崔云暮颔首:“张泽端大人。”
“京城当中的守卫,与我们手中的兵马不同,我们手中兵马是多,可绝大多数戍守边疆,其余寥寥,都在京城附近的几个镇子安营扎寨。”
“说好听些,这些兵马是为了维护一方安定,说难听些,若是真的谋反,刚一动作,便会被那位知晓。”
“京城中本来的兵马却不同,虽数量少,可若是想要逼宫,连反应的时候都没有,所以定然是要皇上的亲信,亦或者是亲近之人掌管,如此你明白了吗?”
崔云暮听罢恍然大悟。
她思索良久,总算是想起来了另一个人。
“莫非,张大人的族亲是……”
“张大人的亲姑母,便是如今的慧太妃。”
慧太妃!
崔云暮霎时明白了刚才崔云凌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奇怪了。
慧太妃生前的位份虽然不高,只堪堪一个贵人位份,先帝去的时候,她也年纪尚浅。
本应该去皇陵陪着先帝的,谁知当今圣上却特赦了她的殉葬之礼,甚至给她连提了两节位份,封了妃位,更是让她稳稳当当地成了太妃。
倒不是陛下与她有什么私情,而是因为慧太妃当初生下了一个孩子,也是先帝最小的一位皇子。
顾寒州。
先帝去的时候,顾寒州不过六岁而已。
皇上同他,整整差了二十岁。
他大概并不知晓,自己上头的哥哥姐姐,要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要么送去了别的地方和亲,要么便是给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封地,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唯独顾寒州,从小是养在慧太妃膝下,同陛下的皇子们一起长大,也算是陛下亲眼瞧大的。
人人都说顾寒州幸运,若是再早生几年,可能命都保不住。
或许是出于对手足之情的缅怀,皇上对顾寒州几乎是出奇的好。
连带着他成年后应该给了封号去封地之事也一拖再拖。
直到二十及冠,方才得了一个逍遥王的名号。
皇上说是不忍心他离开身边,特意为他破例,将王府修缮在京城中。
他们兄弟二人几乎成了一段佳话。
崔云暮其实也并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因为她还记得,上一世顾寒州出事后,皇上也大病了一场。
或许,他当真是疼爱这个弟弟。
只不过,如今并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慧太妃与张泽端的关系亲近,若是那些官兵当真是得了张泽端的命令,难不成真能与慧贵妃脱开关系吗?
张泽端并不算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他甚至都没什么远大抱负,又或许正因如此,皇上方才愿意让他掌握京城当中的官兵。
慧太妃的出身也算不得好,听闻不怎么识字,所以连带着顾寒州的天分也比几个皇子们差上一截。
这种人,应当也不至于真的想要掀翻如今的皇帝当个女皇帝。
更何况,皇帝还对她有恩。
思来想去,或许只能是为了孩子。
难不成,她想要扶持顾寒州上位吗?
崔云暮顿时被激起了一身冷汗。
她突然有些怀疑这些日子与顾寒州的几次接触。
可每每想起上一世最后抱起自己的人影,崔云暮又将心中的那点怀疑强压了下去。
“我明白了。”
崔云暮颔首,语气沉重:“我这些日子会在家里老老实实的。”
“嗯,女儿节那边让你二哥自己去忙。我且提醒你,若是你真对王爷有心,也将你这份心思早点收了为好,莫到最后,再伤心一场。”
“不。”
崔云暮摇头,坚定道:“我想试探一次。”
“你!”
崔云凌抬头,却在看到崔云暮眼睛时改变了主意。
他甚少见到崔云暮这幅表情,像是一个机敏的少女生出了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崔云凌眼神逐渐软了下去,摇头道:“当真是拿你没有法子,你自己注意分寸就是。”
“我知晓了,对了兄长,等女儿节的时候,你可要记得去看二哥的热闹。”
崔云暮说罢,抓着扇子便跑了出去。
谁说不能既要又要的?
她要保全崔家无事发生,平平稳稳一辈子。
也要看清楚顾寒州究竟如何所想,又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看到的那人。
若真是他,怎么可能会有反心。
而且,他又为何非要来救自己?
崔云暮只觉得,老天爷给她这个机会,不仅仅是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崔家,或许更是为了让她明白当初自己猪油蒙心的时候,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崔云暮倒是听话,在家中安生了几天,每天都听崔云辞来自己面前抱怨几句。
但到底是崔云凌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每次瞧见他唉声叹气的模样,都逗得崔云暮笑得前仰后合。
“放心吧,二哥,就算我不去,也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崔云辞将信将疑,总归是情绪好了不少。
转眼便到了女儿节的日子。
天色刚一暗,大街小巷便点起了夜灯。
深阁闺中的小姐提着灯笼从家中走出,也有恩爱夫妻并肩而立,在街上且走且看。
河中花灯数量颇多,远远看去,倒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了尘间,飘浮于水面之上。
而最为热闹的地方,自然是天子将要出现的地方。
官员亲眷,都已经围聚在了一团,三言两语地寒暄着。
崔夫人告病,在家中修养,崔家便只有崔云暮一个女眷,本应该跟在父兄身边,奈何一家子武将根本不懂得如何归束女儿,便由着她的性子随意去逛。
崔云暮左顾右盼,总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她三两步地跑到海家千金身旁,气都未曾喘匀,便开口道:“海姐姐,有段日子没有见面了吧,可曾想我了?”
“云暮,当真是你!”
对方面上也露出了惊喜神色。
只不过,她也同样左顾右盼了起来,若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相见之人,神色间略微有些落寞。
“我听闻你退婚了,还没去安慰你,你不曾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