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缠烂打最在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婉柔质问道:“就不怕我将事情说出去吗?”
这人却嘲弄地笑了笑,反问道:“你敢吗?”
“你不要命,你的弟弟,你的宗亲,也全都不要命了,莫不是想要你人老珠黄的老娘,来与你做同僚?”
“你敢!”
“我们有什么不敢,乖乖听话,管好嘴巴,你的命长,你的族亲才会命长,拿着好处做事,别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说罢,男人没有任何停留之意,跳入水井当中,转瞬就没了动静。
谢婉柔整个身体失礼,跌落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扑朔扑朔地落下。
崔云暮看过谢婉柔许多次哭泣,可那些哭泣总带着目的,唯有这次,她倒像是在哭她自己。
真情流露对于谢婉柔总归是奢侈,片刻她便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冲到水井旁,泄愤地抄起地上石头往下砸去。
可是对于已经离开甚久的人,又有何伤害,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谢婉柔从袋子中捏出了一卷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字后,面色霎时变了。
她重新将纸条塞进袋中,匆匆返回了青楼。
见她进门,崔云暮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得来全不费功夫,当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王爷,我每次遇到你,运气都不错。”
顾寒州垂眸看他,眼底无奈,说出话时却隐隐带着自嘲的含味:“我本也活个好运罢了,能让你沾沾喜气,也算有用。”
“但王爷怎会在这里?”
“本王在这里有何不正常的?”顾寒州失笑,一双桃花目直勾勾盯着崔云暮,像是要将她魂也一并带走。
“倒是崔小姐,一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倒像是不安好心。”
崔小姐三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崔云暮也就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着了男装。
可刚才顾寒州几乎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就已经拉她上了房檐,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王爷好眼力。”崔云暮冷笑:“不如教教我如何才能这般慧眼识珠吧?”
“你若讥讽本王,倒也用不着再夸自己一句。”
顾寒州顿了顿,终究是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方才同她交谈的是什么人?”
“不太知晓。”
“胡人。”
崔云暮被这话惊得不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可细一想,却也并非无迹可寻。
虽说谢婉柔总是说自己冤枉,要萧泾川为她爹翻案。
可是自陛下登基以来,他家是唯一一个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而抄家流放的。
他们叛的是本国,通得却是胡人。
“胡人……我记得谢家未成人的族亲,便是要流放至东北处至寒之地,那不正是胡人所在之处不远?”
崔云暮若有所思地朝顾寒州确定。
对方也不负重托,点头肯定。
按照方才那人意思,剩下的族亲都在他们手上。
听闻胡人并未彻底开化,生来便带着一股子嗜杀之气,而且当真红眼后六亲不认,更不用说旁人的六亲的。
如此看来,确实是胡人所为。
谢家,也从来谈不上什么冤枉二字。
崔云暮的眼底恨意浓重。
她家用血肉换来的安稳,有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还不够,竟要以此作为交易的资本来用,实在可恨。
她要谢婉柔死,而且死得备受折磨。
“松手。”顾寒州突然拽住崔云暮的手腕,几乎是强迫性地将她手掌捏开。
已经止血的伤口重新破开,血水顺着崔云暮的手腕落入衣袖,在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痕迹。
“崔小姐,莫因为他人的错惩罚自己,这件事情,你该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顾寒州并不劝她放下怨恨。
除却圣人,他不觉得普天之下有谁能做到此事,甚至包括自己。
可他看清楚少女掌心中触目惊心的伤痕时,终究还是闪过了些许不忍。
就像他方才,执意要驾车来此处接应崔云暮一样。
“愤怒乃是人之常情,让王爷见笑了。”
崔云暮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却被顾寒州紧紧抓着,他随手从身上扯下了一块衣裳,盖在崔云暮的伤口上。
“王爷,这没什么作用,止不住血,也……”
顾寒州向来注重形象,身上的袍子用得与后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是一种料子。
昂贵,娇气。
在夏天勉勉强强也算得上凉爽,可是连水珠都挂不上去,更不用说是止血用了。
却不想顾寒州摇头,笑得狡黠:“,一路拿着回去,下次见面时还给本王,让本王瞧瞧,你究竟听进去了没。”
料子还有另外一大特点,易皱。
指甲掐进去,定然是要变形的。
但能用出这种手段的,也只有顾寒州一人了。
“本也是与王爷无关的。”
“只当本王仗势欺人吧。”
顾寒州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崔云暮正准备再说什么,房檐下,踏歌已经搬来了云梯。
他们二人踩着云梯平稳落地,又不等崔云暮开口,顾寒州主动道:“前些日子是本王故意躲着你。”
“为什么?”
“如今还不能同你说,过段日子,若事情过去,本王自会告诉你。”
“究竟是什么事情!”
崔云暮焦急追问,一时之间,竟然将方才得知的消息都抛之脑后。
顾寒州毁容的时间有些模糊,崔云暮猜测应当并不是在一个固定节点发生的。
而是在某些人完成了某些目的,又或者某些目的因顾寒州的缘故没有完成,出于灭口或是泄愤的情况下,才让顾寒州毁了脸。
崔云暮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会让整个事情提前。
又或者,原本顾寒州也是在谋划着什么的。
“我说了,如今不能告诉你。”
“损失我偏要问呢?”崔云暮双手叉腰,煞有介事:“王爷听过我腹中没墨水的传闻,难道就没听说过我追男人,向来图一个死缠烂打,若是王爷不想被我缠上,今日便将其中细节告知于我!”
顾寒州盯了她半晌,没见她有丝毫放松。
他的眸子略微往旁躲闪了一瞬,轻笑道:“罢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