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安胎药
他确实放出去了消息，是顾景渊在大狱当中。
皇后知晓此事，或许并不是因为她身在后宫当中，而是因为她另有眼线在宫外活跃。
那宫外的消息，到底是不胫而走，还是皇上故意放出去的？
如今崔云暮并不清楚。
君心难测。
顾寒州都说不清楚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如何能知晓呢？
“你为何这幅表情，莫非……莫非你是知道本宫的孩子究竟如何没的？”
崔云暮没料到翠嫔的观察力如此敏锐，自己明明还什么都不曾做，对方却已经察觉到了微妙的神色变化。
她面色沉了沉，轻声开口道：“臣女不曾知晓，只是偶尔听说过翠嫔娘娘的孩子没得蹊跷，娘娘可有所怀疑吗？”
翠嫔的神色骤然黯淡下去，她叹口气道：“本宫能有什么怀疑呢，本宫怀孕之时，后宫当中人人都来巴结，如今本宫没了孩子，来看望本宫的人却突然少了许多，想来是宫中人心易变，本宫倒是也习惯了。”
探望？
若是有人害了翠嫔，事后哪怕是为了洗清楚嫌疑，应当也是会来翠嫔面前表演姐妹情深的才对。
就像当初谢婉柔明里暗里地给自己使绊子，但她受伤或是受了委屈后，头一个来看自己的，也是谢婉柔。
正因如此，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怀疑过谢婉柔。
如今的情况，可不就正如当年那般。
崔云暮心中略微有了答案，她思索片刻，方才开口道：“娘娘平日里难不成就没个交好的姐妹来看娘娘吗？”
“……安贵人倒是算一个。”翠嫔叹口气道：“只可惜她人微言轻，即便是有心却也无力。”
“崔小姐，你今日能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已十分感激，此事这么长时间来尚没个结果，想来是连陛下都不甚在乎本宫腹中的孩子，你便也莫再查下去，免得屡屡碰壁。”
崔云暮颔首，心下却有些奇怪。
就她见翠嫔这短短的时间内，翠嫔的态度便已经足够摇摆不定了。
她又想自己替她讨回公道，又害怕自己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情。
一个母亲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或是将孩子成为一个牺牲品？
唯有在孩子已去，又将要牵扯到自身时。
崔云暮心下了然，她颔首道：“今日也只是来看看娘娘罢了，若是娘娘觉得闷得慌，臣女常来就是了。”
“你有这份心，本宫霎是开心，可本宫如今体虚，一日将要睡上八.九个时辰，只怕是没什么精力可以……”
“如此便是臣女打扰了。”崔云暮起身行礼道：“娘娘，此参乃是当年臣女父亲旧疾复发时，陛下赏赐的，臣女借花献佛，还请娘娘笑纳，让宫女煮了参汤喝下，身体也好得快一些。”
“多谢。”翠嫔颔首，又拔高了些许声音：“如双，送崔小姐回去。”
“是，崔小姐，随奴婢来吧。”
如双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一直快到顾如意的宫门口时，崔云暮方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要对我说？”
如双顿住了步子，似在犹豫什么，片刻，她才摇头道：“奴婢没有。”
“我虽同公主是友人，却也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何况我姑母是皇后娘娘，她是不愿后宫当中的人生出什么嫌隙的。”
“只是如今姑母身体不好，我总想帮她些什么。”
如双的脸上果真浮现出了些许犹豫。
半晌，她却仍旧摇头道：“姑娘多心了。”
“罢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再来找我便是了，想来你也清楚，我于后宫当中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没什么可图的。”
说罢，崔云暮便摆手让如双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住处。
顾如意去了贵妃那里，如今也不在她的宫中，崔云暮闲来无事，索性回了自己屋中休息。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是被宫人摇醒的。
宫人小声开口道：“崔小姐，翠嫔娘娘宫中的如双，想要见姑娘一面。”
崔云暮抬眸看向屋外，夜色已经深了，也不知她们主仆两个究竟有没有商量，竟然在这种时候找自己？
“崔小姐若是不想见，奴婢去推了就是。”
“她大半夜来，想必是有急事又不敢寻姑母做主，我去瞧瞧吧。”
“是。”
崔云暮披了一件外衣，便匆匆走出门去，如双在不远处等待，见崔云暮过来，忙不迭迎上：“崔小姐不会觉得奴婢打扰了您休息吧？”
“怎么会，我说过要帮你们的，所以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是打扰。”
“小姐明事理。”如双松了口气，道：“小姐今日下午说的事情，可还作数吗？”
“若是不作数，我便不会出来了。”
如双颔首，将一本册子递给了崔云暮，压低声音道：“这是内务府中，对娘娘每日饮用膳食的记录。”
崔云暮翻开册子瞥了两眼，密密麻麻，恨不得连喝了几碗水都要记录得一清二楚。
她向来不喜欢看这种东西，字数一多她便觉得头晕脑胀。
崔云暮晃了晃脑袋，反问道：“你是觉得这东西有问题？”
“是。”
如双颔首道：“娘娘的胎像一直很稳，四个月的时候，太医还说让娘娘停了安胎药，生怕娘娘吃了太多补品，最后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老手段了，成功了便是姐妹情深，没料到会如此，好心办了坏事。
即便失败也能让生产者狠狠地受一把罪，可谓是没什么后果的害人手段。
太医院对此有所防备，再正常不过了。
“从那之后，娘娘的胎像仍旧很稳，直到六个月后，胎像方才有了些许异变，奴婢去问过太医院，仍旧说得是不需要安胎药，可是奴婢横竖想不明白……宫中产子的嫔妃众多，哪里有不吃安胎药的先例呢？”
“那你就没想过让太医院配些安胎药给娘娘吃吗？”
如双摇头道：“娘娘说后宫当中谁都盯着她，生怕惹出一点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