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提携玉龙为君死
很快，在女帝宋清漪的带领下，三十多名朝堂大员来到了贡院。
正在阅卷的诸多副考官、监考官等都懵了，急忙见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宋清漪道：“尔等同时阅卷，尽快出成绩。”
她想了想：“数算这边的阅卷人数有点少啊，另外一个出题人呢？”
诸多大员愣了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另外一个出题人？
什么意思？
春闱的数算考卷是由两个人共同出题的？
下侧，数院司业孙业兴噗通跪地：“老李……咳，李公子并不在。”
“叫他过来……”
宋清漪停顿了下，轻声叹息道：“算了，你们数院多叫几个人过来，尽快批改，要快！”
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李序虽是出题人，可也是考生。
传出去影响不大好。
不多久，数院这边所有教学的人都来了，合在一起，疯狂的批改数算考卷。
数算是有固定答案的，但有些题目也需要解释的过程，只能由懂数算的专人来审阅。
结果便是，因为数算批改考卷增加了二十多人，竟是三个科目最先出成绩的。
“禀陛下，此番数算成绩共有九人满分，九十分以上者逾五十……六十分以上者，三百二十余人。”
“嗯！”
宋清漪点头：“数算题目出的极好。”
题目的简易把控的十分精准。
“满分者为三甲，九十分则为甲甲乙，以此类推。”她开口。
“是！”
孙业兴等人立刻拆开糊名，开始排名。
“陛下！”
这时，正在审阅诗词考卷的户部尚书于震捧着一份考卷开口。
“经过诸多考官评判，此份考卷争议比较大，有的给出了乙甲甲，有的则给出了甲甲乙，请您断定。”
“呈上来。”宋清漪道。
旁边的尤姚立刻结果考卷，粗略的扫了眼，暗自皱眉，旋即递了过去。
宋清漪重新展开考卷，也是粗略的看了看，但立刻严肃了起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她喃喃着，脑海中立刻闪过无数那夜郎大军围拢绥安城的景象。
那夜郎大军的精锐足有两万人，总人数更是达到了五万，如同黑云一般，压的徐国公徐怀喘不过气。
再看。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所谓的角声满天，指的是乍开始徐怀和夜郎对战，这里面是代指。
燕脂凝夜紫说的则是将士们撒血的画面，如同凝脂一般！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这一句写的是景。
红旗半卷，易水则在东凌河的下游。
夜寒霜重，鼓声郁闷低沉。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为报答君王恩遇，手携宝剑，视死如归。
这一幕让她想到了李序率领两千骑兵直奔夜郎王城的景象。
两千骑兵出征，只为破敌，不顾自身死活。
好似一把利剑，劈开了漫长的黑夜、乌云。
而后，哪怕是她强忍着，在这一刻，情绪也是有些绷不住，双眼通红。
“诗词考试，题目叫什么？”她尽量控制自己。
“忠。”
“忠啊……”
她喃喃，两滴清泪实在控制不住，缓缓流落。
诗词中的一幕幕，百官未必懂，却都是她亲身经历了，再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何为忠也？此乃大忠！”
她缓缓开口。
前侧，众多正在审阅考卷的诸多大员皆是愣神，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被吓的瑟瑟发抖。
身为君王者，是不可以轻易表现情绪的。
尤其是不好的情绪，哀伤、悲观等等，都不可以在臣子面前表现出来。
事实上，这三年来，女帝陛下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是高深莫测的。
她愤怒过，气急败坏，甚至当场斩杀过朝廷命官。
但落泪这一幕，从没有人见过。
只因一首诗词，看着看着，女帝陛下竟然……落泪了！
“快快，甲甲甲。”
三位阁老几乎是同时开口。
他们能感受到那种气势催发，但却感受不到这首诗词的真谛。
但陛下觉得好，那一定是真的好！
“陛下，您有些失态了。”尤姚小声提醒。
“是啊。”
宋清漪点头：“忽然很难受，那一幕幕，都是朕亲眼所见，从毫无胜算，到两千骑兵一抹天光般破开那压城的黑云，朕亲眼见啊！”
尤姚暗自侧目，沉默下去。
审卷继续。
因为策论的考卷字数比较多，所以速度慢了些。
但没多久，随着一篇考卷的出现，诸多大员意见又出现了分歧。
从立题上讲，这份策论有点偏题。
有些话虽说的有道理，最多也就是甲乙乙的水平，但三位阁老几乎是同时给出了甲甲甲的评分。
“策论的题目是‘何以震夜郎’？”
宋清漪略微思索，很快便知道这是一道假想题。
“拿来，朕看看。”
她接过考卷，快速阅览，缓了缓道：“诸位爱卿都是如何评判的？”
下侧，严松江道：“此文有些立意，但不够严禁，臣给的评分是甲甲乙。”
接着又有其他考官给出了理由。
“陛下，此文言过其实，太过空泛。”
“是啊，陛下，臣以为此文应该评为乙甲乙。”
“臣倒是觉得此文……太狂了。”
几名大员先后开口。
朝廷考的策论是怎么才能镇住夜郎，诸多考生的回答虽各不相同，但总的立意点都是在稳固夜郎的边关城池。
还有一些人则建议采取攻伐之术，比如把李序之前做的一些事写了进去，利用盐融化大雪等等，都是可取的。
唯有这篇文章，上来便让人看不懂。
其提议竟然是——修路。
这不是扯淡吗？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修路后大军出行抵达夜郎边关只需要数日？无需城池守护？
往返平定夜郎也只需要半个月左右？
这些话，几乎都快吹到天上去了。
换做正常阅卷的话，诸多考官怕不是会直接给个最差的名次。
但，也正是因为这文章太狂了，反而使得诸多考官拿捏不定。
万一是真的行得通呢？
哪怕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于大梁而言也是莫大的帮助啊！
“朕有些好奇。”
宋清漪缓缓开口：“诸位爱卿可曾去过边关绥安城？”
一言之下，诸多大员皆是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