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上任雨州
夜色深深。
皇宫，太和殿，大梁最有权势的地方，灯火通明。
一身黑衣的尤姚缓步走来，冲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身影微微躬身。
那身影二十八.九岁，一双丹凤眼犀利催人，好似随便一个举动都带着无尽的威严。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
大梁女帝应了声，放下朱笔道：“你觉得，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尤姚微微思索。
表面来看，李序此行的任务只是找回丢失的马匹、清剿山贼。
可如果深究起来，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了。
譬如，为什么会出现山贼？
诸多百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上山为贼，干那掉脑袋勾当？
再者，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出问题，偏偏是养马地的雨州？
如果是养马地出了问题，又该怎么办？
问题种种，真要解决起来，可不是区区一个年轻人能做到的。
“臣以为，应该可以基本完成剿贼、找回马匹两项任务。”尤姚道。
“哦？”
大梁女帝微微诧异。
对于那麻衣公子，她不知听了多少次。
这几十年来，严老的第四个弟子，严格来说，也算是她的师弟。
才情倒是不浅，堪称诗词无双，数算也极为厉害，确实是难得的贤才。
只是……太年轻了。
且说剿贼一事，雨州那边有个千户所，一千兵马去剿贼，结果足足拖了半个多月，愣是拿那几十个贼人无可奈何。
那小子过去就能剿灭了？
“小师弟虽然年轻，但通过诸多事情来看，做事极有分寸，知情重，至少不会出乱子。”尤姚道。
“这倒是。”大梁女帝点头。
若换做一般的年轻人，盛名在外，怕不是咋就飘上天了。
而那李序竟硬生生瞒到现在。
还有便是在得知上任太仆寺少卿后，依旧没飘，反而在暗中调查雨州的事情。
这等心性，实在难得。
当然，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冒天下大不韪让区区一个举人担任如此重担。
“如果他找回的马匹超过八成，朕就保留他这个太仆寺少卿的身份。”
“如果他剿灭了贼人，朕便降他的官职。”
“如果他解决了养马地的根本问题，朕便……估计是不可能的。”
大梁女帝说着，摇了摇头。
大梁开国百余年，一直都是这么养马的，如果随便改了，那谁来给朝廷养马？
尤姚会意。
奖励是逐步加重的。
降低官职是为了磨炼李序，日后可担当更重的担子。
“师妹，你觉得小师弟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这两项任务啊？”大梁女帝轻笑道。
“这……”
尤姚自是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称呼，犹豫了下道：“现在将近九月，明年春闱之前应该可以吧？”
春闱在二月。
算下来大概是五个多月的时间。
“朕赌他明年三月。”
大梁女帝道：“若三月之前完成，朕便允许他跳过春闱，直接参加明年的殿试。”
殿试在三月，与春闱隔了一个月。
也就是六个月左右完成任务。
这已经算是合格了，毕竟，少来少去的官兵无法剿贼，千人都不够。
而若派出万人剿匪……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
——
“这就算是正式入朝为官了？”
李序看着大师姐留下的任命文书以及牙牌，感觉有些莫名。
这两个玩意都可以证明身份。
不过牙牌上面的信息更详细些，写着官衔、履历等。
长三寸多，宽两寸多，握在手里沉甸甸，以象牙制成，黄灿灿的，上面雕刻一对金龙，虎虎生威。
“接下来要劳累喽。”
雨州的事情很麻烦，他也很担忧。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
在京城这边，他已经龟缩太久了，不过因为考中了亚元，目前来看还勉强过得去吧。
可去了雨州是要做事情的，要出面，安全都没个保证还做个屁的事。
好在大师姐还挺贴心，给安排了五十名金吾卫。
转来翌日。
李序少见的睡了个懒觉，最终还是被吵醒了。
打开门，外面是一名穿着白色绸子的中年男子，大络腮胡，腰间挎着长刀。
“可是李公子？”男子先开口。
“是我，你是？”
“金吾卫总旗罗守成，见过李公子。”
“这……好，好。”
李序点头，心下多少有点不舒服。
他这才刚刚换上儒衫没多久，来了个穿绸子的暂时的手下。
就好似富家翁为一个乞丐保驾护航似的，多少有点丢人。
不过他很快认真起来，左右看了看。
“就罗总旗你一个人？不是说好五十人的吗？”
“都在暗处，这一点公子请放心，但凡出半点事，兄弟们都拿命去拼的！”
“好！”
李序放心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此行不知要多久，每个月房租二两，一直租着有点亏啊。
被褥、锅碗瓢盆一概便宜处理，最后是退房。
最终到手……三两银子。
其中一两银子是处理旧物的，跟牙行的人好说歹说才给这个价。
穷家富路，开拔！
二人很快走到南门，眼看着往来热闹的人群，李序有些感慨。
“京城，再见了，我还会回来的。”他喃喃着。
跟在旁边的罗守成本不苟言笑，可饶是如此，嘴角还是抽了抽。
这位……当真是那位传说中的麻衣公子吗？
怎么感觉有点……逗呢？
“李序。”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旋即是匆匆的脚步声。
“你……走了？麻衣公子呢？”于雨凝喘着大气问。
“李兄？早上出发了。”李序随口胡诌。
“这样啊……”
于雨凝有些失望，咬了咬唇，叹息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归来，最好在春闱之前回来啊。”
“行，知道了。”
李序随便应了一嘴，大步流星向前而已。
上任，雨州！
这一刻，他莫名生出一股“天高任鸟飞”的豪气！
小小养马地？
山贼？
办他！
事实上，雨州距离京城并不远，只有一百多里路，归北直隶管辖。
不过想到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出行竟然靠双腿，有点丢人呐！
“哎，老罗啊，你们金吾卫，堂堂天子亲军，没有马匹的吗？”他问。
“……”
罗守成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知为何，突然就失望到底了。
这什么狗屁麻衣公子啊。
才刚刚见面一个多时辰，就这般自来熟？
“本来是有的，不过一切都看您的意思。”他不咸不淡道。
“啊？”
李序侧目。
合着这五十名金吾卫是因为他才选择走着去的啊？
这……大可不必啊！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跳脱，首先是心情好了些，其次是这样容易拉近距离。
还有便是，出来京城后，路上的人少了些，几十个形影不离跟着他的人一目了然。
有的扮做百姓，有的装作行商，还有穿着儒衫的读书人。
差不多五十人的样子。
心里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