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偶遇陈小明
车停在县城最大的一家饭店门前，说是最大的饭店，实际上和后世那些市区里稍大一点的饭店差不多，但是这种装潢和服务，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奢华的代名词了。
张建峰下车后，赵牛去停车了。
张建峰站在饭店门口，随意扫视一眼门口停放的车辆，大部分都是桑塔纳之类的轿车，其他的只有少数几辆吉普车和不知名牌子的轿车，张建峰顿时失去了兴趣。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在发展比较好的省城，汽车都还是奢侈品。
中小企业包干到户的政策还在进行之中，百业争锋的时代刚刚起了个开头，还没有冒出‘暴发户’，不过‘暴发户’的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咦？峰哥，你怎么在这里？”
张建峰诧异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满是诧异地迎上来，不是陈小明又是谁呢。张建峰扫视他一眼，一身黑色西装，内衬白色西服，还挂起一条灰色领带，头发梳成偏分，皮鞋也擦得油光锃亮的，整个一副人模狗样。
不过这副打扮要是放在后世，铁定被人认成卖保险的。
“哟！明哥，你这是……准备相亲还是怎么的？整得人模狗样的，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大老板了。”
陈小明白了他一眼，神色很不自然，时不时还伸手去拉一拉领带的领口位置，好似这套穿着让他很不舒服。
“唉！别提了，我这是被我二伯抓壮丁了。说是有个大客户过来，我们厂长和我二伯都过来作陪，让我也跟着一起来端茶倒水什么的。”
张建峰笑着道：“那也不错啊！让你学学人情世故，顺便接触一下这些大老板，增长见识。等以后哪天你在拖拉机厂成了管理层了，也能发展成人脉，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陈小明一脚踢在饭店门口的石柱子上，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好事个屁，我特么就是来当小丑的。你知道来的所谓大客户是谁不？是我们厂长的朋友，关键特么的还把他儿子带来了，厂长也把他女儿玲玲也带来了，这特么的是谈生意吗？这特么就是相亲好不好？”
张建峰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剧情未免太狗血了吧？
深爱着的女孩和别人相亲，你却只能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时不时还被呼来喝去的，张建峰都有些怀疑，陈小明的二伯是不是和自己这个侄子有仇，否则没必要把陈小明喊来参与这种场合吧！难不成陈小明的二伯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谁遇到能不生气，张建峰心里为这位好兄弟默哀三分钟。
“咦？不对啊！你们拖拉机厂不是国营的吗？有专门的公司去销售，你们厂里只管生产吧，怎么你们厂长还亲自上手管销售了？”
按照张建峰的认知，国营企业就是一个分工协作的集团，各司其职。
生产零件的是一个部门，组装成品的是一个部门，销售的又是另一个部门，彼此之间是不存在任何交集的，唯要完成总领统筹部门下发的指标即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称进了厂就是拿了铁饭碗的原因，完全就是流水线式的，都是些不需要脑壳就能干的事儿，如同后世的事业单位一样，只要你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算你和厂长干架了，厂里也不敢开除你。
陈小明深吸了口气，语气低沉道：“峰哥你不知道，我听我二伯说过一嘴，说是我们拖拉机厂要进行资产重组，将我们拖拉机厂从国营行列剥离出来进行拍卖给私人了。所以现在我们厂里的很多管事儿的，不是开始找下家，就是四处找关系，看看有没有人对拖拉机厂感兴趣。”
“我看我在拖拉机厂里也干不了多久，最多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而已，说不定到时候就要南下去找工厂上班了。”
资产重组？
张建峰瞳孔一缩，这么快的吗？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直到零五年之后，本国的中小产业下放到个人之事才彻底完成，这才1995年而已，都已经要动县城的拖拉机厂了？这未免太快了点吧。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政策的开放，都是以试点的形式层层铺开，向着四周蔓延覆盖的，或许本县就是试点之一。
“不说我了，峰哥，你怎么也在这儿？不会你说的给人送饭，就是帮这个饭店送饭吧？”
张建峰白了他一样，没好气道：“我倒是想啊，人家大饭店愿意要我吗？”
“说的也是，就你这身行头，走进人家饭店说不定还会被嫌弃呢，像我这样的就不同了，进去之后那个服务员小妹一口一个老板的叫，嘿嘿……那感觉真是爽啊！”
看这家伙的得瑟样，张建峰很是无语，你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难道穿西装的服务员，就不是服务员吗？就算是乞丐中的霸主，他还是乞丐。”
张建峰这句话直接把陈小明整抑郁了，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张建峰都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
“小明，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下来拿酒吗，你拿的酒呢？”
张建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和一个样貌清秀的青年走出门来。女孩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相貌端庄，在这小县城中足以称得上美女了。男的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整齐的牛仔套装，颇像是追求时尚的弄潮儿，至少张建峰觉得他那盖着眼睛的头发很像，要是再染成五颜六色的，就是妥妥的非主流前辈级人物。
陈小明面露尴尬之色道：“马上，遇到我一个兄弟，和他说几句话呢。玲玲，你们下来做什么，都吃好了？”
玲玲？这就是陈小明追了几年还没进展的厂长千金？
张建峰不由得多看两眼，他只知道拖拉机厂的厂长姓徐，名叫徐峥林，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玲玲瞥了张建峰一眼，看张建峰一身便宜装扮，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之色道：“小明，你可是厂里的管理层，我爸很看好你，你可千万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是误了你的前途，那可就别怪我爸不讲和你二伯的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