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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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赎(分)

只记得那天拍完毕业照后,我和叶欣就断了联系,直到各自上了大学之后才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再续前缘。高考后,我们几人的成绩似乎都还说得过去,也考上了各自较为满意的学校,却也真正的各奔东西了;叶欣去了北方,孙星也是,而李梦妍和我都选择留在南方,选择离家更近一些,至于苏云,则是在出成绩后,哭了一晚上。

在高考结束后,我和几个朋友又计划一起到市里参加口语考试——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考试罢了,但她也要去。记得之前在我整理房间里的书本的时候,偶然翻开了初中时期的那本同学录,我便索性随便拍了拍地上的灰,接着便缓缓坐在地上,慢慢翻开那本同杨积满“灰尘”的“回忆录”。从头翻到尾,字迹越来越清晰,字数也愈发的多了起来,但唯独只有回忆渐渐模糊了起来,那片记忆海也在渐渐干涸——遗憾也随之而来;当我正巧翻到了苏云写的那篇同学录——说是巧合,其实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清楚它的位置,的确是没人比我更清楚……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第一次看见她的场景,第一次在她耐心讲解下的折纸星星,以及……

随后看到她留在上面的联系方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加上了那串数字,也从未设想过,过了这么多年她是否还在使用,但没想到,在三分钟后,便有了回复——而第一句话便是:

“嗯?你是陈昱飞?”

我故作镇定地打字回复到:

“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我记得你之前没问我要过吧?”

“哈哈,你忘记同学录了吗?我在上面看见的,于是就加上了!”

过了一分钟后,她接着回复到:

“你为什么现在才加上,这三年里没想过和我取得联系吗?又或是你忘了我,忘了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了?”

望着这段短短的话,我羞愧地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当初明明她这么好,而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她,但为何先“断”了联系;正当我还在沉默的时候,手机上又传来了她的消息:

“还有,之前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当时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问我要联系方式呢?”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为什么自己就像一块木头一样……

于是那天我花了一晚上和她阐述这三年的种种,也听了她这三年的生活……

她那天晚上说了很多,比初中毕业时那个晚上说的还多,仿佛把这三年积攒下来的话全在一晚上“倾诉”了出来。

她隔着屏幕断断续续地打出一条条长短不一的字句,而我看着不断冒出的消息,并没有急于给予答复,而是选择耐心地听她的诉说,就如同那个夜晚我俯身侧耳靠近她,倾听她的童年故事时的那般。

随后又拨通了那通电话……

就这样,我和她把这三年存起来的话全都“倾泻”了出来。

从小出生在农村的我在上高中之前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的手机,也正是因此我也从未像周围的同龄人、好友一样人手一个甚至多个联系方式,自然这也造成了类似上述的尴尬场景的发生;记得别人在我的同学录上或多或少的都写上了一两个联系方式,似乎唯独只有我在写给别人的同学录上只留下了短短几行的“通用祝福语”——就比如“中考顺利、开心顺遂”等类似的字眼。

最开始我们只是谈到彼此这三年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是有没有发生什么关于自己的特殊的事;在她讲述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坐在地上,关上房门,生怕楼下小孩的嬉闹声打断我的思绪以及她的倾诉。

记得她说了一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刻,大致应该是这样的:

高二的一个晚上,彼时的一中还是封闭管理的寄宿制学校,因此里面的学生只得在放长假的时候才能得以出去好好“自由”一番。那晚是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为了能赶上第二天回家的车,大多数人便在下了晚自习后早早地赶回了宿舍,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大大小小的物什,书本、衣物、化妆品等等一系列杂乱的东西;苏云也想着早些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便和室友手挽手快步走回了宿舍,但就在回宿舍的路上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哟,你快看,她走路的姿势好奇怪,走个路还一上一下的,装什么装呢”,“小声点,或许人家本身有什么疾病来着,别这样偷偷乱说别人……”

而听到这些的苏云却像往常一样选择了息事宁人,权当做未曾听见罢了,继续向前赶着路……

就这样直到收拾完行李,待室友都睡去之后,她才悄悄走到阳台上,望着灰白色的月亮,慢慢融入那清冷的画卷,而缓缓流下的一滴水却映射出了别样的一番景色以及另一番滋味……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还未来得及洗脸的她,早早地被困意击倒在了床上,唯独在她洁白的两颊上留下了两条彩色的“盐带”和黑暗星空中的银河交相辉映——似乎也只有那晚的月亮能够知道她的感受了罢。

好不容易才睡去的苏云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做起了之前常做的那个梦——“一个灰色的背影站在远方,四周漆黑无比,也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股邪风迷住了双眼,只得将一只手五指张开放在眼前,渐渐的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一深一浅,忽明忽暗;等到苏云勉强站起来,想要跟着脚印前行时,那个背影忽然变的只有一个小孩的大小,扎着一头双马尾,紧接着风也愈加疯狂的吹来,于是她不得不停下一重一轻的步伐,等到风稍微又小了些的时候,竟看见眼前的那身影又变化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仔细看去,似乎手里还握着什么,像是另一个人的手;紧接着,那身影突然向前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等等我!前面的那个人,别走,别……走……’她缓缓闭上了眼”

“苏云,苏云,快醒醒,得赶车去了。”

“别离开我!”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苏云猛地坐起来,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喘了好久的粗气后,才想起来回复:

“嗯……没……没事,咱们去车站吧,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洗漱完。”

听到这里,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几滴泪水也悄悄地落在地上,而在她的那边听到的只有久久的沉默吧。

写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回忆已经很模糊了,似乎我也是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里面也是狂风大作,眼前那个身影也在渐渐远去,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感觉写不下去了,或许这也是由于我文笔有限的缘故吧,能想到好的故事,只不过讲故事的能力着实让人汗颜。但后续和朋友出去喝酒闲聊的时候又聊到了过去的故事,借着酒劲,灵感似乎从脑海深处迸发出来了,本就喜欢在深夜写作的我,在后面这段时间里,硬是又连续写了好几个通宵,就连头发发臭长满头屑了也不知道——或许有人认为写个这么破的小说用得着如此吗?但这也是说明我写作能力的蹩脚,但又想着这是自己的处女作,承载了和她的种种美好回忆,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弃,也只得通宵达旦地继续“讲故事”了。

去口语考试的那天,我满心欢喜又略带自责的前往之前约定的碰面地点,顺便从门口摘了一朵月季放在包里。没走多久,就先抵达目的地了,看着她们还没来,我便蹲在了路旁的一棵树下,独自打开包,望着那朵月季。

“你们看,那个蹲着的小伙儿,是他没错吧?”

“我看看,好像真是他”

“陈昱飞、小飞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连忙站起来望向四周,急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们来了,好久不见,波波,小黄先生还有苏……云。”

“好久不见啊,小飞,嘿嘿,三年没见,你又帅了嘛。”

“就别挖苦我了,波波,哈哈。”

“好久不见,陈……昱飞”

正当我和他们两个互开玩笑时,苏云轻声地说到。

“嗯,好久不见,苏云!”

“你们过的还好吧?”

我客套地说到,但目光时不时地望向苏云。

波波最先应允到:

“诶,好坏参半吧,反正不是很顺,也就将就。”

“我也差不多,好的不多,一般般了,哈哈。你呢?”

“也都是马马虎虎的。”

“听说你谈恋爱了?是真的吗,小飞?”

“是啊是啊,我们在外校都听说了,快说,那个人是谁?”

我听完这两句话后,尴尬地杵在原地,思索了几秒后回复到:

“没有,那个只是普通朋友,同学而已,你们也知道的,我大学毕业前不谈恋爱的,对吧,苏云?”

我望向苏云,她却低着头。

接着几人搭着大巴车到了市里,就近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下来。未曾想,一个无关紧要的考试会有如此多的人参加,以至于就剩两间房,只得几个男生挤在了一起。傍晚,吃完晚饭后,几人便打算走到旅社附近的人民公园散散步,聊聊天。我悄悄地跟在苏云的身后,假意和几个朋友聊着天,实则不断地看向她。眼见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便对他们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都接收到了我的信号,慢慢从边上溜走了,最后就只剩下我和苏云在热闹的公园中默默地走着,一前一后,就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最后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本以为她会继续埋着头,一脸冷漠之类的,但当她缓缓回过头的时候,我看见的确实早已噙满眼泪的脸,还有那对细长紧蹙的眉毛。接着,她便扑向了我,紧紧地靠在我身上,接着便小声的哭泣起来。

这一瞬间,我似乎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嘴里不断说着故事的她,她歪头看向我的神情,以及那个不算约定的三年之约……

那晚,最终她和我还是什么都没说,之后找了个长椅,我坐在边上,她靠着我,我也第一次搂着她。最后她也不再哭泣,替换啜泣声的则是浅浅的规律的呼吸声——是的,她就这样睡着了。借着月光我望着怀里的她,依旧是从前那般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毛,但当你仔细看去,会发现额头上和双眉之间多了些许皱痕,就连曾经满是光泽的头发里也加入了几抹不属于彩色的她的白色——即使她刻意的将白发藏在最下面,可始终还是藏不住的,或许这几年她过的真的不好吧。后来,我试着轻轻的将她唤醒,缓缓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两人牵着手又是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旅社。记得那晚的月光确实很好,似乎一切都像从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同样的夏天,同样的人。

第二天,几人起的很早,早早地进入考场,考完试后又匆忙地赶回了车站,等着回家的班车。几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我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当我过去伸手拿她的包的时候,她却说了这两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

“没事,我自己拿吧,我以后都自己拿,不用麻烦你了,谢谢。”

我不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什么,昨晚她又想到了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那个约定确乎失效了,她可能放下了什么……

就这样,倒数第二次见面就这样在回去的大巴上结束了,似乎也宣告着我和她之间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了。但最后她给了我一个信封,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我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这回事,回去才记得打开。

当我回到家,毫无兴致地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装了三张她的照片,上面还写着日期,初一、初二、初三。

初中毕业那晚快结束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向她说起了照片这回事,本以为她不会当真,但未曾想现在手里拿着她的三张照片,只是更没想到,我好像失去她了。

后面我也试着联系过,但始终没有回信。

我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回到家,独自一人又在房间里翻着泛黄的那本同学录,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却再也唤醒不了那颗开始沉寂的心,但我也还是会可以翻到她写的那页,反复地看着渐渐陌生的文字。正当我沉浸在其中的时候,手机传来了一个新消息,好像是一个新好友添加的通知,我便起身去打开了那个消息,看着陌生的头像和昵称,我只得搜索着其他有用的信息——终于在最下面看到了留言:

“陈昱飞,你好,我是叶欣,加个好友呗!”

我望着手机上的这短短几个字,我第一时间并不是同意申请,转而渐渐陷入了沉思——苏云真的打算忘记我了吗,或许她应该过好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不再期望任何人打扰,包括我。

也就是这样,我和她开始了属于各自下一阶段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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