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师学艺
人血馒头卖完，等待已久的背尸人将尸骸收敛，背去城外乱葬岗掩埋。
李平安第一次看到背尸人，同为与死人打交道的职业，对方也有不少忌讳、规矩。
譬如背尸过程中不能说话，尸骸不能落地，有人喊不能回头等等。
活人死人都走了，方才还喧嚣热闹的菜市口，只剩下一帮刽子手。
李平安与诸位同僚打了圈照面，年纪大的叫声叔伯，年轻些的叫哥，算是初步融入了圈子。
刽子手属于人厌鬼憎的职业，没朋友没亲戚，人际交往圈子很小，所以大多抱团取暖，互相之间关系不错。
旁边砍头的石三儿称赞道：“平安刀法练的好，胆子大手段狠，我第一回行刑，三刀才砍断脖子。”
“三哥，我现在手还在抖，往后还得多杀多练。”
李平安话这么说，实则已经从初次杀人的惶恐中平复。
大雍可不是文明社会，不杀好人也就罢了，若是连恶人都不敢杀，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不如早些死了去。
免得哪天落入恶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况判了斩首的犯人，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起来不该有任何心理负担。
众人闲聊片刻，一道回京城衙门。
十来个刽子手拎着大刀，横行霸道的走在街上，百姓遇见了满脸晦气的避让，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
当然，刽子手也就吓吓平民百姓，碰上官轿一样得让路。
大雍律法明确写着“贱避贵”，挡了贵人的路，挨顿臭骂是轻的，送去衙门还得挨板子。
从菜市口到京衙的路上。
李平安见到古香古色的店铺，飞檐翘角的宅院亭台，长衫短打的古人，确切知道自己穿越了。
“大雍已经有科举、烟花、印刷术，对照前世历史朝代，科技水准大抵相当于唐宋时期，具体的还要慢慢观察。
如果真是如此，距离现代社会还有几百年！”
李平安相信历史的车轮必然向前，哪怕有武道高手阻挡，道路或许更加曲折，但是文明社会必然会出现。
“可惜啊，我是看不到了。
或许死之前可以写本书，描绘未来社会、科技，咱摇身一变就成了大预言家！”
李平安心中恶趣味迸发，想到后世专家抓破头皮也研究不明白的情景，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石三儿好奇道：“平安，乐什么呢？”
“当然是高兴赚银子了。”
李平安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们一群刽子手回衙门，就是领今天砍头的赏钱。
刽子手月俸五钱，这是什么都不做都会发放的底薪，另外每砍一颗脑袋，会有二两银子的赏钱。
莫要小看二两银子，寻常百姓辛苦一个月都赚不到，更不用说还有俸禄、赏钱之外的灰色收入。
错非侩子手有横死危机，当真是个好差事！
石三儿又问道：“领了银子打算做什么？”
李平安说道：“一两攒起来，另一两么……自有妙用！”
石三儿劝说道：“咱们赚的是卖命钱，拿到手里就赶紧花，吃酒耍钱也好，勾栏找女人也好，切记不要攒着！”
“为什么不攒钱？”
李平安面露疑惑，刽子手赚钱多归多，终究不是长久差事，多攒些银子以后就有做生意的本钱。
石三儿说道：“从主观上来说，咱们必须遵守不磨刀、不留财、不过百的祖师规矩。从客观上来说，你是在给别人攒钱，还不如吃了玩了！”
“多谢三哥提醒……”
李平安明白话中意思，没有武力傍身的平民百姓，辛苦攒下几两银子，就会引来豺狼劫掠。
说话间。
一行人来到京衙，领赏钱的过程很是顺利。
刽子手逐个在账簿上打对钩，户房胡书吏立刻发放银子。
足额足两，分毫不差。
这银子上边沾着怨煞，说是买命钱都不为过，所以户房官吏嫌晦气，轻易不会克扣贪墨。
当然，也可能是人家瞧不上！
李平安领了银子，与同僚互相道别，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京衙后堂，衙役们当差歇息的地界。
差役房。
换做后世就是巡捕局、警察局。
推门进去，见到二三十个衙役围着张桌子赌钱，坐庄的正是孙班头。
赌钱规则很简单，一个碗三个骰子，押大小。
李平安站后边看了会儿，发现孙班头运气很差，一连输了十几把，气得双眼充血赤红。
“乃乃滴，今儿走背字儿，不耍了。”
孙班头又输了一把，骂骂咧咧摊手不再下注，将庄家让给快班王班头，起身从赌局离开。
李平安趁机凑过去，恭敬道：“见过孙班头。”
孙班头嗯了一声：“你小子有什么事？”
李平安从怀里摸出个小银锭：“孙班头，刚刚捡了一两银子，是不是您不小心掉了？”
“呃？”
孙班头微微一怔，这么多年收好处捞银子，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手段。
毕竟行贿受贿违法，大家都关着灯，哪怕别在官署里送银子，回家偷偷摸摸的登门，不麻烦！
孙班头犹豫了两刹那，很是熟练的接过银子。
“确实是我丢的，平安有什么事直接说，指定给你办了。”
送银子的直接，办事自然痛快！
李平安说道：“孙班头，我想学武，您觉得拜入哪家武馆合适？”
京都大大小小武馆数十家，名头都很响亮，具体哪家靠谱，不是坑蒙拐骗，还需向老江湖打听清楚
“就你还打算学武？”
孙班头挑了挑眼眉，语气有几分不屑：“莫要浪费银钱了，不如去勾栏快活。”
李平安躬身道：“我不求能练出名堂，能强身健体就好。”
孙班头捏了捏手里的银子，略微思索后说道：“我拜师的是金刀武馆，陈家人向来护短，在京城颇有威望。”
李平安问道：“拜师有什么条件？”
孙班头说道：“你已经成年，根骨定型，真传弟子就不要想了，每月交五两银子，就能成为记名弟子。”
价格有些贵，寻常百姓定然学不起。
好在刽子手收入高，两三回上刑场的赏钱，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李平安离开京衙。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兴化坊。
大雍朝京都一百零八坊，以北面皇城附近几个坊市最尊贵，紧邻的东城最是富裕，西城则是多是贱业，而南城坊市就是贫民窟。
京衙在东城，兴化坊在南城。
每个坊市都用夯土墙围起来，坊墙除北侧外各开一门，坊门处有官吏兵卒值守，盘查进出坊市的百姓。
朝廷说是为了减少违法犯罪，实则坊墙挡不住武道高手，只能控制和监察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