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宴府
白玲珑眯着眼打量宴府,大概是停留的时间有点久,门房里有人走出来查看动静。
“姑娘可是迷路了?”门房见白玲珑孤身一人,半点也往她是来找宴雪这方面去想。除非必要,谁会来找九千岁呢。
更何况还是个姑娘家。
白玲珑摇头笑道:“我找千岁爷,劳烦通报一声。”说着她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过去:“千岁爷一见即知。”
门房:“……姑娘稍等。”年纪轻轻的何必这么想不开。
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白玲珑心道妖孽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什么形象吗?就连他家下人,对他也只有畏敬,全没把他当成正常人看待。
他恐怕是一清二楚的……
就连她,不也是暗地里一口一个妖孽的叫他吗?
想起与宴雪的几次见面,白玲珑心里忽然百味陈杂,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心头弥漫。
有如春初蒙蒙细雨,于天地间白茫茫铺挂,遮天蔽日,心头没来由地发酸。
门房很快又出来,把玉佩交还给白玲珑,态度比刚才恭敬不少:“请姑娘随小人来。”
白玲珑跟着走,外墙巍峨,比之宫墙更为高大结实,内里一步一景,先是沿着林间小径往前,路旁奇花异草,远处玲宫合抱,绵延不绝的连廊,一根根高柱两人难以合围,柱上檐下均饰以彩画,于日光下熠熠生辉,白玲珑定睛仔细一看,发现竟全是金银粉掺杂画成。
她不由咂舌,这得多少钱。
门房引了一段路,走到一个月牙门前就不再往前,门边已有人等候,也不说话,接替门房后闷头往前走,如是者三,共换了四个引路的人,白玲珑才踏进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一栋三层摘星楼。
一进入此楼,白玲珑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妖孽莫非是青楼长大的不成,到处都是随风翩翩飞舞的轻纱,与那天的凤鸣馆何其相似。
层楼高起,雕栏玉砌,院前白色阶梯竟然由白玉打造而成。红纱轻柔地垂下,整个屋子都是红彤彤的艳色,连看出去的天都隔着层薄纱,旖旎绚丽。
高处似有笑声,听不清楚,撩人得很。
白玲珑还没上楼,先闹了个大红脸,只觉自己这次来错了,妖孽该不会是百日宣淫吧?
上楼的脚步顿时有些艰难,白玲珑有点打退堂鼓,主要是怕一上去看了某些画面,会长针眼……
引路的丫环低声道:“姑娘请跟奴婢来。”
把白玲珑往后院引,后院也是极开阔的,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她进了其中一间,里头立着屏风,屏风后头是浴桶,丫头跪下道:“千岁爷的规矩,想上楼,得先沐浴更衣。”
白玲珑:“……”再一次见识到了妖孽的洁癖了呢。
白玲珑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丞相府的库房由着她挑以后,她毫不客气地选了好些布料。她今日出门,穿得是从未上过身的一身,粉色绣花罗衫,下面是浅色绣百碟穿花的八幅裙,腰身收紧勾勒出细腰,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袖子是月牙按照她的意思改良过的,较一般的要宽大,迎风飒飒,飘飘若仙。
乌发间斜插着一根翡翠簪子,簪头雕刻成莲花,垂着细细长长的流苏,很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玲珑从善如流地沐浴,那丫头伺候她,光热水就换了三遭。
白玲珑:“……”像被泡开了,有点生气。
当她全身换了个装束站在楼梯边眯着眼打量时,宴雪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出:“上来。”
白玲珑一惊,没想到宴雪的耳力如此灵敏,她人在一楼他就听到了,恐怕连她犹豫的脚步声都没有错过,还能稳稳地将声音清晰地送到她耳边。
这份功力……果然是金大腿!
拼了,就算长针眼,也值了!
白玲珑一咬牙,上了三楼,这是最高的楼层,从大片敞开的木窗里看出去看不到一丝遮挡,唯有远处的山峰、头顶的蓝天和身旁的微风。
——还有躺在软塌上袒露着胸膛的妖孽。
可真会享受的。
两金柱间设屏,屏后设宝榻,靠头的地方用五色宝石拼成龙凤呈祥的图案。
宴雪今日无事,自打收到宴五传来的消息说白玲珑出门了,他还计划着是否去半途劫道逗一逗小兔子,不想小兔子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因此他此时心情极好。
胳膊肘撑在软垫上,乌黑的长发没有扎起,松软地披散在肩头,长眉星目,眼角自然微挑,唇色偏淡,鬓边几缕发丝黏在侧脸,白得愈白,黑得愈黑。
白玲珑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目光,心砰砰直跳,妖孽今天的心情好些不错?本来就绝色的脸简直漂亮得惊人了。
这是犯规!
“你们都退下吧。”宴雪双眼盯着站在下首的白玲珑,小兔子脚程不快,他自收到信后已经等了良久。
“爸爸。”跪坐在宴雪身侧的少年嘟了嘟嘴,嗔道。
白玲珑手抖了一下:“……”爸爸是什么鬼?
她在脑子里挖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终于挖出了蛛丝马迹,似乎在这里,太监的义子义女喊太监不喊爹不喊父亲,而是喊爸爸?
少年董乐完全不遮掩地看了白玲珑一眼,将头靠向宴雪,手轻轻地搁在宴雪赤裸的胸前:“她一来就让儿子走,爸爸好狠的心。”
宴雪轻笑,沙哑的声线笑得人双腿发软:“你乖,爸爸才会疼你。”
白玲珑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又一眼,那双葱管般的手比一般女子的还漂亮,纤长柔嫩,食指轻轻地绕圈了……绕圈了……点在了光裸胸膛前那一点暗色殷红上,指甲轻轻地变换角度刮擦着……要长针眼了!
有点扛不住,白玲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面的冲击还是略大。
这一对义父子之间平时一直这么对话的吗?
“爸爸今日还未疼我。”董乐少年声线清越而动听。
宴雪捏了捏义子的下巴:“方才未疼你吗?”
“不够。”董乐的手持续沿着敞开的衣襟往下滑:“爸爸,让她等着可好?”
不好。
她不想看活春宫。
“不好。”宴雪说话的时候还是含着笑意的,但正在抚摸他劲瘦腰线的那只手却僵硬地顿住了。
“下去吧,乖。”
董乐果然很乖地收回了手,站起身来,督主同一句话从来不说第三遍,这回已是第二遍……
离开前董乐暗中瞪了白玲珑一眼,他听过她的名字。
白玲珑觉得自己好无辜啊,我还没说你们义父子有碍风化呢。
“东西找到了?”宴雪端起身旁的酒杯,酒液润湿了他浅淡的唇色,沾着水光一笑,笑得白玲珑脸都红了。
“没找到就不能来找你吗?”白玲珑鼓了股两颊,来都来了,她一定要从宴雪手里挖点好处出来,他不就是比她更不要脸吗,哼。
“我来找你谈条件。”
宴雪愉悦地笑声传到白玲珑耳里,她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有点痒。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跟我提条件这两个字。”
“人嘛,反正都会有第一次的。”白玲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看得宴雪心情大好。
“过来。”他招招手。
白玲珑脚像生了根似的摇头,她又不傻。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虽然不像董乐一样深知宴雪的规矩,但他话里的寒意还是让白玲珑长睫飞快颤动了下,乖乖地依言上前,然后被宴雪一拉,跌在软塌上,被早有准备的宴雪报了个满怀。
白玲珑:“……”她要是真是个傻的就好了,就听不懂宴雪的威胁了。
“说说,有什么条件?”宴雪凑在白玲珑耳边说话,滚烫的呼吸极近距离地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他清楚地看见薄薄的皮肤在慢慢变红,那抹诱人的红色逐渐沿着脖颈延伸。
白玲珑整个人都慌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步,有些事就算硬件不达标,也有其他办法……她还不想把自己给交代在这里。
结结巴巴地把生钱大计说了一通,宴雪笑道:“都是你的好处,于我又有何益处?钱对我来说,可有无可。”
白玲珑:“那就算我问你借的,他日利息本钱一并还你。”
“钱对我来说虽然不重要,但这笔款子数目不小。”宴雪心痒难耐,终于伸手捏住白玲珑通红的耳垂,只觉触手烫热,一线热意从手烫到了心里,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想要我答应,你得给出足够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