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若妃

若妃，名杜若，御史杜中辰之女，姿容瑰丽，绝世无双，于天熵二年在汜水边偶遇熵帝，被惊为天人，又兼兰心慧质，甚得帝心，天熵三年，帝取其名中若字封为若妃，自进宫三年来盛宠不衰。

素传若妃极爱桃花，在她的芳菲殿内种植了满园的桃花，一树树，一丛丛，每到春来处，连风中都可以见着那些嫣然的红色，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却又美的那么浓烈而不滥觞，就似若妃本人，惊心刺目的美，浓郁婉约中绝不带一点沉闷。

芳菲殿中，一袭华贵红绡着身，乌发被尽数盘起，绾成一个松垮垮的发髻，若妃独自一人斜躺在摇椅上假寐，简单中更显娇媚和慵懒。

“娘娘。”翠容从殿外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明媚的笑，一路小跑的在若妃的摇椅旁蹲下，目光明丽的好似三月的风，“皇上新封的两位虞美人正在殿外等候娘娘召见呢。”在摇椅中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以为是还未醒来，翠容又大着声重复了也遍，才看着她主子长长的睫毛一阵轻轻晃动，眼帘霍地一把撑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娘娘……”翠容一怔，随即脸色一变，骇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翠容该死，翠容该死。”

“你何罪之有？”若妃自摇椅上施施然起身，姿态优雅雍容的不可方物，抬手扶扶有些松散的发，她问的自然，“可是帝师虞相的女儿？”翠容还是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低低的道路声是，便不再敢开口说话。

若妃无奈的看她一眼，这个翠容跟了自己三年，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要不是看在是自己的人，还不知在这宫中是怎么死的，“起来吧。”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朝正殿走去，是虞相对女儿吗？她忽然之间想起三年前的那天是寒食，自己得了爹爹的允诺，带来府内的丫环出去游湖，烟淡急，无聊的抬眼四看，却在雨中望见了那桥上一位擎着三十六骨紫竹伞的少年，白衣飘然，眉目似清凉在眼前却又飘飘渺渺的如在天际，惶惶然的装作偶遇与他擦身而过之际两人的发丝轻触，纠结，又慢慢散开，然后她便看见他侧脸的轮廓，瞥见他凉薄的唇角轻微的一挑，嘴角逸出一个清淡的笑容。直至那少年走远自己还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然后她便看见了一袭名贵的黑色锦缎，腰际垂以八宝丝坠，便是熵帝，他曾说，正是自己那时脸上怅然若失的样子，让他惊为天人，不知道美的有多么惊人。

淡笑着摇摇头，想要将那深藏在自己心底深处的思绪甩走些，才几步她就已到了正殿。虞水心和华儿见着她进来，眼中有着瞬间的失神，随即便意识到了不对，忙跪下状似恭谨，“参见若妃娘娘。”

“两位妹妹起来吧！”若妃眼眸深处晃过一丝怅惘的神色，旋即面上带笑，在上首缓缓坐下，“两位妹妹请坐。”翠容有些好奇，她跟了若妃三年，她刚才眼中的那丝怅惘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吩咐宫女们端上娘娘要用到东西，她便在若妃身侧静静站立。

身为罪臣之女，水心和华儿与若妃交谈之际就已带丝忐忑存量份小心，但见若妃也是淡淡的，神色间好似有些怅然当下便推说自己的容华殿还有些事未处理便要告辞回去，待翠容在旁边提醒时，若妃才好似刚刚回过神的样子，一时间又变作了人前雍容高雅的若妃娘娘，“两位妹妹初来乍到，姐姐也没有什么可以送，只是听说两位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送上两件事物，聊表姐姐心意。”

翠容会意，“啪啪啪”手掌相击，早有宫女捧了两个罩以红绸的托盘而来，水心和华儿飞快的对视一眼，不明白才第一次见面，若妃就送她们东西，若是按以前，她们不会有什么疑惑，可如今她们只是罪臣之女啊。两个宫女得了翠容的示意，盈盈笑着揭开了盖在托盘上的两块绸布，红绸尽处，露出一架古琴，一件流光四逸散的金缕衣。

水心一惊，一把拉了还尚在惊讶状态的华儿跪倒在地，“水心，华儿何德何能，能受娘娘如此大礼。”

“妹妹莫要惊惶，本宫只是与你们一见如故，以后可要多来芳菲殿来看看姐姐啊。”若妃脸上绽放开一个倾国倾城般的笑，看着众人眼中的惊艳，心中却带了丝淡淡的哀愁，这样的笑容，是自己练习了无数遍，想要给那个自己只见过一次面却已让自己的心再也不能平静的少年的啊！当年，她曾派了人去，却只听人来报，见那个少年进了帝师虞相的家，那里的门卫对着他嘻嘻哈哈叫少爷。

从芳菲殿里出来，水心一直都是沉默着的，身后的两个宫女一直捧着若妃的赏赐静静跟在身后。华儿快步的跟上几步，与她并肩而立，“二小姐……”被虞水心眼一瞪，忙改口，“姐姐，你说这若妃娘娘赐我们东西是什么意思？不过若妃娘娘确实如传言那样，倾国倾城。”

“我也不知道。”水心娇媚可人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一丝迷惑，倾国倾城么，她不知为何想起来姐姐，那日她在秋千上，说自己想要的自由，是如何的那般神采飞扬，直要将满天的星光都比下去，不，应该是说，是那漫天的星光都尽数的进入她清澈幽深的眼眸，逼人的，摄人的美。她不禁喃喃道，“要是姐姐在……要是姐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