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战
赵可睁开眼的瞬间彻底惊呆了。
“轰隆隆！”
炮声轰鸣，枪弹横飞，血肉四溅。
来回奔跑的士兵跌跌撞撞。
号令声撕心裂肺。
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就在他的身侧，趴着一个腰部以下空无一物的士兵，破碎的内脏和海水混杂在一起，泛起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泡沫。
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破损的桅杆、燃烧的碎片以及不幸落水的士兵。
即便在赵可看来眼前的这一幕已和地狱无异，但是在刺眼的阳光下，大量炮弹依然如同愤怒的流星，在交战双方之间来回穿梭，击中目标时爆发出绚烂的火光与硝烟。
“轰隆！”
一枚炮弹掠过上空落在船舷一侧。
激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打在刚刚苏醒的赵可身上，船体剧烈震动，仿佛随时就要散架。
赵可任凭冰冷苦咸的海水流过脸颊，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他是穿越了？
前一天晚上他只不过是熬夜加了个班，怎么一觉醒来就上了战场。
而且还是无处可逃的海战！
“准尉！劳伦斯准尉！”
一名年轻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焦急地对他喊道：“您没事吧？”
“额……我……我没事。”赵可艰难地蠕动着嘴巴。
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和那位士兵相同的语言——法语。
“准尉，里昂号的位置太靠前了，这会让它成为敌人的靶子。我们得赶紧通知它调整方位保持队形。”隆隆的炮声中，士兵的声音时断时续。
赵可一听之下立马愣住了。
什么？
让我去通知？
在两军交战之际划船过去吗？
幸运的是，大脑里的过往记忆迅速与他相融，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姓名：劳伦斯·卡佩。
年龄：18岁。
职务：准尉，法国海军巴黎号信号兵小队队长。
此前，劳伦斯正站在瞭望塔上冒着炮火，通过旗语不间断地向周围的舰船传达司令官的指令，恰巧有一枚炮弹击中瞭望塔一侧，巨大的气浪瞬时将他从高空抛到了甲板上。
死在他身边的那个士兵，便是他其中一个部下。
其实原主也死了，但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躯。
而仅剩的一个部下，就是眼前这位长相颇为俊秀，面色白皙的士兵了。
他记得这家伙好像名叫雷利。
所以，他要继续行使原主的职责吗？
此刻，周围依然是一副双方舰队呈“战列线”队形炮火对轰的壮观场面。
甲板上，幸存的水手们顾不上照顾伤者，他们不停地拉动缆绳操纵风帆，以保证自家舰船的侧面对准敌军，达到火炮的最大杀伤效果。
所有人只有各司其职，才有可能在残酷的海战中生存下来。
或许是雷利充满期盼的眼神点醒了他，赵可顿时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错，他全都想起来了。
旗语是一艘舰队的灵魂。
若是没有了旗语，舰队互相之间就断了联系，各自为政的下场就只有分崩离析。
巴黎号是法国海军的旗舰。
战时所有的指令都是通过旗语向其他舰船传达。
如果说司令官是大脑的话，那他就是下达指令的嘴巴。
舰队的其他舰船若是长时间接收不到来自旗舰的指令，势必会自乱阵脚。
想到此，赵可不敢再有所停留。
即便刚穿越过来，有着对残酷战场的诸多不适。
但最终还是求生意志占据了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道：“雷利，我们走。”
大概是看到自己的直属上司从高空跌落后幸运地并未受伤，雷利方才就一直双手交叉在胸前，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在听到“劳伦斯”的命令后，雷利高兴地“嗯”了一声。
由于刚刚和原主的意识交融，“劳伦斯”总觉的这世界不太真实，有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好在有雷利冲在前面带路，让他省去了回忆的时间。
劳伦斯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越过甲板上的死尸和残肢，跟着雷利一起快步来到主桅杆下，开始向上攀登。
瞭望塔位于主桅杆中上段。
大约距离地面40米左右。
也只有这样的高度，才方便舰船与舰船之间的通信。
雷利在上，劳伦斯在下。
劳伦斯爬了十几米后，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上看时，忽然觉得雷利的臀部圆润得有些过分了。
不太像是男人。
“啪！”
劳伦斯重重地给自己扇了一个巴掌。
他怕是在全是程序员的公司呆多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思想？
而且现在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劳伦斯”跟随雷利气喘吁吁地爬上被炮弹炸毁只剩下一半的瞭望塔，幸运的是，传递旗语的旗帜并未完全烧毁，凑合凑合完全能用。
这个年代使用的都是黑火药，打上一炮，就会有大量浓烟喷出，将视野阻隔。
因此，为了避免视线受阻而导致浪费弹药。
当海风将浓烟吹散视野里再度露出敌舰的身影，舰炮才会以齐射的方式对敌人发动攻击。
虽然不能做到完全的整齐划一。
但是在一到三秒内，舰炮依次发射的场景依然令人感到震撼。
尤其是巴黎号这样拥有三层炮塔的巨无霸。
舰炮发射的后坐力引发的颠簸，更是让船体左右晃动的幅度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于半损毁的塔台上保持站姿传递旗语，其难度可想而知。
稍有不慎就会从四十米高空坠下，再次死亡。
“新”劳伦斯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抱紧塔台的残骸，不停地为自己鼓劲打气。
呜呜呜……只要能打出旗语，他就算是尽忠职守，可以从这里下去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雷利。
雷利站在摇晃的塔台上，纤细的身体并无丝毫晃动。
他弯腰拾起旗帜，刚想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四十米高空的疾风忽地迎面吹来，将雷利的军帽霎时间吹得无影无踪，金灰色泽的短发脱颖而出，一双好似晴朗天空的湛蓝色眼睛用力地盯着劳伦斯。
“队长，请您下令。”
劳伦斯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脑海里却忽地响起了一声“叮”。
【“重返欧陆之巅”游戏系统启动。】
【目前已开放“战争全图视野”功能，以方便您及时做出决策，挽救自己的生命。】
【全图视野：您可以随时调阅100平方公里范围内敌我双方的军队动态，敌方以红色显示，我方以蓝色显示。】
劳伦斯的眼皮顿时忍不住往上一挑。
所以这是穿越者必备系统？
简直来得太及时了！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赶紧默念打开全图视野。
一幅半透明的俯视角3D地图随即在眼前展开。
不出意料，和法国海军交战的是他们的死敌英国皇家海军。
他们各自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在加勒比海域激情对轰，法国人似乎还略占优势。
但劳伦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英国皇家海军的阵型后面，有一支六艘战列舰组成的“尖刀”正快速向战场袭来。
按照敌军前行的速度，还有不到20分钟就会冲入战场，将法国人的阵型拦腰截断。
劳伦斯顿时心中一寒。
好狡猾的英国人。
若是真让他们得逞了，法国舰队势必陷入绝境。
那么现在去向司令官禀报应该还来得及，可是……他该怎么解释他从全图视野中看到的一幕？
他会不会被当成是扰乱军心的间谍？
怎么办？
怎么办！
劳伦斯苦思冥想了一分钟，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必须在英国人的尖刀插入法国舰队的躯体之前通过旗语调整好队形，迟则生变。
否则，他和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个好兄弟怕是都要死在这场海战之中。
那么首先……
他冲着一旁早已做好准备的雷利大声吼道：“听我的命令！舰队按照左翼和右翼两个队形分别向左转舵！嗯，还有，机枪阵地向左五米！”
尖利的嗓音在空中回荡：“是！队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