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见边沁
说这里是大礼堂，实际上这里是名为谢尔登的一座剧场，因为空间足够大，适合充当每年的表彰会，才被当作礼堂来用。
因此当布莱恩等人来了的时候，除了最后一排的人，最先注意到的是舞台上的几人。
左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已经有些秃顶的老人，神情泰然自若：
“如果某一法律、政策是合理的、正确的，那么它一定代表着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如果你所谓的自由侵害了社会利益和整体的幸福，你觉得还会有人支持你的自由吗？”
右边则是布莱恩与纽曼的好友，托马斯·巴宾顿·马考莱，只是这位好友的状态明显不如对面的老人，还是青年的他正被两人搀扶着，红着眼睛和头发疯的公牛一样。
马考莱被噎的说不出话的，他主张国家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都应以维护个人自由为目的，结果一一被边沁驳斥推翻，现在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布莱恩，快来帮忙。”
率先发现布莱恩的马考莱疯狂挥手，他的大喊大叫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与他辩论的老人也不禁投去好奇的目光，能被马考莱视作救兵的到底是什么人？结果他惊奇地发现，那人竟然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更加年轻的大学生？
最前面一排的评委也转过头去，马考莱叫来的人究竟是谁？
“布莱恩·泰勒？”
“您也认识他？”
两个邻座的评委被身边的声音吸引，其中一人是牛津现任议员之一的罗伯特·皮尔，在辞去爱尔兰部长之职后，牛津大学为了表彰他做出的贡献，邀请他担任牛津议员。
想想就连牛津大学都能有两个议员席位，苏格兰和爱尔兰等地民众的不满自然是非常有道理的。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那天出现在约纳森咖啡馆里的男人，罗氏五虎之一，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同时也是英国经济命脉的实际掌控者。
皮尔和内森在发现身边之人是谁后便相视一笑，紧接着他们就转过头陷入沉默。
无论是犹太裔还是商人的身份都令罗斯柴尔德不受欢迎，但伦敦上流社会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达。
“怎么回事？”布莱恩有些晕呼，冷风一吹酒劲上来了。
“学监为了报复，带人来和我辩论，如果输了就要我退出牛津。”马考莱气愤不已，不就是当众驳了学监的面子嘛，竟然带人来踢馆。
“赢了呢？”
“嘿嘿，他推举我担任牛津下一任议员。”
布莱恩苦笑，怪不得他会答应，这纯粹是自找的。
马考莱可不这么觉得，他还有些忿忿不平：“明明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既然他找外援，就别怪我也找外援。”
布莱恩扶额无语，“那你也找个真正有水平的厉害人物来吧，找我算什么事？对面的可是杰里米·边沁，整个欧洲都十分著名的大人物，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还曾邀请他编纂俄国法典。你和我凭什么和他辩论？”
这个时候的马考莱还十分年轻，和已经著作等身、将功利学说理论完善了的老年边沁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这不是时间紧急吗，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你必须得帮我！”马考莱央求道。
经过几次讨论，他发现布莱恩肚子里是真的有东西，司各特等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说服的，因此他才想到向布莱恩求助。
“不是，要不咱们就认输吧。回家就回家了，你家里还会因为这点小事责备你不成？至于议员的位置，找个偏僻乡下花点钱不就好了，这对你也不是难事，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呢？”
布莱恩不想趟这趟浑水，不是因为边沁的理论无懈可击，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和真正的学者大家说太多恐怕要露馅，马考莱愿意丢人是为了议席，他又没有好处。
好不容易在司各特那群人面前立起来的形象可不能轻易毁了，边沁此时虽然不受政客待见，但在学术界的地位却极高，要是被他的徒子徒孙和狂热支持者盯上，恐怕真要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你们还是认输吧，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还妄图谈论自由，现在知道什么是自由了吗？”学监特雷纳爵士走了过来。
贴近两人，他笑得阴险，“自由？在牛津我的话就是自由！凡是违背我的，就没有自由！”
马考莱瞬间两手一伸，就想扑上去和这个丑陋的胖子同归于尽，幸好被布莱恩及时拉住，制止了一场流血事件。
开玩笑，袭击学监的罪名可不轻，你是想被关进监狱还是被剥夺爵位继承者的资格？
早有准备的特雷纳爵士以完全不符合身形的灵活动作躲开了，而他们之间的动作也引起了台下观众的议论，嘿嘿一笑，学监正要痛呼演戏，就听布莱恩大声说道。
“请问边沁先生和马考莱教授辩论的议题为何？”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几人闹剧的边沁闻言一愣，新加入的年轻人居然真的要和他辩论？
“自由主义的目的。”稍慢一拍，他回答道。
台下议论纷纷的观众见辩论有重新开始的迹象，渐渐恢复了安静，皮尔和罗斯柴尔德也两眼一亮，期待的看着舞台。
“我不知道马考莱教授是如何与您说的，也不想浪费已经听过二位辩论的观众再听一遍相同的陈词滥调，不如我们来互相提问，直到我们有一方回答不上来，或者提问不下去如何？”
也许是酒意上涌，也许是看不惯学监小人做派，更也许是他在牛津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所逼迫，布莱恩站了出来，面对项羽欧洲的大学者，面对功利主义学说的开创者。
“好。”
边沁自然不会拒绝，布莱恩的提议很公平，甚至看起来更像是对他的一种投降，只是回答不上来一个问题，布莱恩就算输了也不会太过影响声誉。
被他问倒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何况对方还很年轻。
评委和观众自然也没话说，辩论双方都答应了，且看起来很公平的辩论方式，没人会跳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