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超导
另外一位硕导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同一个课题组里的几人。
但刚刚韩季老师说过的话还仿佛在房间里回荡。
SCI……
别看她们这次科研人常把什么SCI啊，SSCI的挂在嘴边，仿佛弹指间便有顶级论文。
真的摆在面前，两人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甚至就连林山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的主攻方向是轻质化高强合金，超导方面的他懂一些，但并不像韩季那么深入。
他能从论文里看出周洋写的那篇是有水准的，但具体是哪个层次的就不太清楚了。
在从韩季那边得到肯定回答后，林山直接懵了。
这可是SCI啊！
林山不是没见过SCI，现在国内大学聘请的讲师基本都是92毕业的，林山自己就发过好几篇自己为2、3作的SCI低区论文。
他不是不懂，而且是太懂了这玩意的难度了！
这特么能是他任教的这所破大学里出来的论文？
难不成自己开山大弟子其实是不世出的科研天才？
想到这，林山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洋。
一个能带着全课题组发SCI论文的徒弟……
这特么哪是自己徒弟啊，这是自己亲爹！
……
另一边，郑婵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被雷击到了一样。
李莉则是猛地深呼吸一口，然后走到一边把窗户开了。
此时正是酷暑时分，房间里本来开着空调，窗一开，一阵热风吹进来，整个房间温度都高了几度。
林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们都在搞什么？
“你们大师兄能带着咱们课题组发的SCI，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精打采的？”
林山不解的看向两人：
“说你呢，小婵，突然看手机干嘛？”
郑婵无力的抬起手机，脸上仍然是一脸的迷茫，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最新的来自教务处的信息：
《有关实验室加强有机溶剂管理，严防集体中毒事件发生的通知》
小师妹扑闪着大眼睛：
“导，您说会不会是咱们现在其实已经晕倒在实验室里，因为操作失误导致大家集体中毒出现幻觉了。”
另一边的李莉跟着点了点头。
“导，我开窗通风，散散毒气。”
郑婵托着自己胖嘟嘟的圆脸，一脸认真的说着。
“导，还是说我们其实现在正躺在医院ICU里抢救，咱们上次做实验的那台15000rpm离心机没配平，现在看到的是我们临死前的幻想？”
15000rpm的离心机，要是没配平飞出去就和血滴子一样，打到人相当于阎王点名了。
两徒弟都这么想，差点给林山看不自信了，他又看了一看周洋那惊为天人的论文，终于放下心来。
“不可能！”
林山把周洋的论文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的否定。
“凭你们俩的水平，就算有机溶剂按瓶灌，也不太可能想出这种层次的论文。”
按瓶的有机溶剂灌，怕不是当场人就送走了，压根没机会开启幻想时间。
不过两小只没去跟导师抬杠，她俩好奇的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论文。
《关于魔角石墨烯隧道器件中呈现超导现象的一个试探性观点。》
郑婵这时候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了，这下放心了。
是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写不出来的论文了。
人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除了两件事情。
一种是高数，另外一件就是写论文。
李莉往后面翻了周洋几页论文，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正看过之后才知道导为什么会那么说。
写的完全和自己的故事会不是一个水准。
“可是大师兄为什么写的会是超导方面的论文啊？还是石墨烯这么前沿的课题。”
李莉忍不住看向了周洋所在的方向。
“明明我们课题组的科研方向是传统无机……”
石墨烯是典型的新材料，虽说和传统无机同属于材料专业，但差距还是有的。
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做到去写隔壁领域论文的啊？
林山也看向周洋。
事实上他也有同样的疑惑。
“导，您忘了嘛？”
周洋微微一笑，解释道：
“前些时候，室温超导刚火起来的时候您不是带着咱们试着做过复现实验吗？”
林山想起来了，在几个月前确实是有一场室温超导的风波。
那时候Nature刊登了一篇来自罗切斯特大学的迪亚斯教授发表的有关镥氢氮实现室温超导的论文，很快就在科研界掀起风波。
甚至就连民间非科研人士中引发了一场讨论。
这种级别的成果要是真的，别说是一篇Nature了，就是诺奖也打不住。
有这种成果就是跑到诺奖评委会专家头上拉屎，估计他们还得笑嘻嘻的张嘴接着。
当时整个科研界都疯狂了，几乎各大高校都在做实验尝试复现。
科研也是讲究跟风的，更何况那可是室温超导，真要是能复现，跟着研究些边边角角的东西也能水不少的论文。
在新领域出论文，顶刊一区二区不用说，就算是Nature不是遥不可及。
也就是那时候，林山带领着自己的课题组进场。
然而这件事到最后却很难看。
国内外没有一家科研团队复现成功，南大闻教授带领的团队更是公开质疑。
甚至有北大教授当众放言：真要能实现室温超导，他直播吃翔！
而在不久后迪亚斯团队爆出来造假的丑闻，再然后Nature撤稿，整个室温超导领域一地鸡毛。
当时的林山没有死心，虽然室温超导没机会了，但不也妨碍他顺便去研究其他超导材料。
石墨烯是当时的一个方向。
但时间长了没出成果，林山自己也忘了这回事，放到一边做别的事情去了。
“所以说你一直在继续当时的研究，然后才写出这篇论文？”
周洋点了点头。
“之前导已经做了一部分工作了，我感觉放弃太可惜了，所以自己在尝试，没想到还真的出成果了。”
他既然选择从拿出这篇论文，自然是能够站的住脚的，实验室的记录也能证明
郑婵看着周洋一脸见了怪物的表情。
妈呀，师兄这是什么科研天才流！
导研究一半放弃了的课题师兄接着研究之后居然还出了成果……
难怪另一位硕导想要挖师兄去研究新材料。
说不好还真是传统无机给师兄给耽误了。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和小洋的差距了！”
林山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此刻的导俨然已经成了慧眼识英才的高人。
“我常说要保证科学研究的发散性，结果只有你们大师兄听进去了。”
郑婵忍不住吐槽道：
“导啊，您刚刚不是还说要我们专注于本专业的研究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嘛？”
林山想了想，好像自己还真说过这种话。
不过作为导师，林山是很会说话的。
“你们就不能学学你们师兄？一手抓本专业，一手抓新能源，一手抓高分子，一手抓复合材料……”
我嘞个千手观音啊！
郑婵服气了。
都怪她手不够多才满足不了导师的需求。
但眼下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师兄写出了一篇SCI的论文。
少女扭扭捏捏的说道：
“师兄，我……我那个……文章最后致谢的那个名字您看？”
李莉则是直白多了。
“师兄，我觉得咱们实验室的安全管理不是很到位，还缺一只看门的旺财。”
“我可以毛遂自荐，以后实验室有机溶剂泄露了我第一个吸，您只要到时候在论文里提一嘴我的贡献就行。”
……
“去去去，你师兄论文细节还没打磨好呢一个个就跑过来要致谢。”
林山大手一挥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今天周四，给你两放假，不要影响我和你师兄在这里继续工作。”
两小只悻悻的走了，会议室只剩下周洋和林山两人。
周洋率先开口。
“导，这篇论文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共一？”
导把人支开，周洋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虽然就之前经验来看，导并没有抢一作的习惯，但这次不好说。
毕竟SCI的论文含金量确实有，而且对方还是在评教职的关键期。
况且自己解释的时候用到了导的前期实验，给提名也合情合理。
但周洋不可能让出一作，只能提前开口挡住导开口。
林山摇了摇头。
“不用，你这篇给我挂个二作就够了，一作写你自己名字就好，有些学校申博是不认共一的。”
“论文署名的事你自己决定吧，除了大导那几个常加的名字外，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写。”
周洋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科研新人了，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懂得。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署名的事情。”
林山咳嗽了两声，转而问道：
“后续的研究你是不是已经有思路了？我看这篇论文总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周洋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小导一眼。
没想到导虽然摆了点但科研嗅觉还是敏锐的，他自己在论文里给自己留了条小尾巴，方便后续继续研究。
“是有一点思路。”
“有思路就大胆去做。”
林山大手一挥。
“今天你回去把你的想法写个报告过来，明天交给我，我去给你申请经费，做科研可不能扣扣搜搜的。”
“还有你这篇论文要尽快发出去。”
林山隐晦的提示道：
“论文这种东西谁先发了算谁的，被人看过之后，实验思路一泄露，到时候出什么事那就不好说了，抢发论文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咱们师徒两今天加加班，最好是在今天就把论文的细节优化了，早投早安心，省的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