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村子里的江湖
整个冰冷的冬季。
南窑村就像一谭冰封的死水，生不出半点波澜。
而程立柱的事情，仿佛破冰之后丢下去的一枚石子。
顿时成了整个村民调剂生活的佐料。
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是这个行当丢脸，而是他作为一个文化人，选择了连普罗大众都不屑于干的事。
这里的人们包括这一带的风俗，还是更趋向于找一份稳定工作，这就是这里接下来几十年发展缓慢的根源。
对于村里的风言风语，程立柱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程立柱吃完饭，穿上厚厚的棉衣，溜达着走出门外。
冬雪过后，空气里散发着清新的气味，阳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他身上。
程立柱伸了伸懒腰，异常满足。
等走到街口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聚集。
或搬着板凳，抱着茶水。
或溜着墙根，掏着袖口。
甚至还有上知天文、下肢瘫痪的老者，唾沫星子飞溅，讲着不为人知的野史。
听的众人惊叹不已。
看到程立柱出现，所有人停止了攀谈，脖子像机械般转动，看向了他。
程立柱捡着熟悉的人打了招呼，该叫叔伯的叫叔伯，该叫哥嫂的叫哥嫂。
“柱子，不是在城里当老板儿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名靠在墙角，蹭着肩膀的老妇，带着转音，大声问道。
“二奶奶，货都卖完了，就回来了。”程立柱停下来，认真说道。
随后就要迈步离开。
“卖的还怪快来，挣了多少钱啊！”老妇八卦心燃起。
“没多少，也就百十来块。”
“哎吆俺那亲娘唉，真不赖，这可比种庄稼强多了。”嘴上夸赞，可语气中却带着莫名的意味。
“回头村里谁家要，也能上你那买去，要不你去村里喇叭上招呼一声，省的大冷的天往外跑了。
咱村怎么说也有两三百户人家，你这出口转内销得了。”另外一个经常听收音机，能说的上几个专业术语的人说道。
“你这最近学习了，都整上文化人的词了。”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你们得了哈，人家柱子小小年纪，经不住你们这么夹枪带棒，别见不得人家好。”
与程立柱家关系不错的叔叔看不下去了，不满的提醒了一句。
程立柱冲他点了点头，朝着远处走去。
没等他走出几步去。
就听到了有人说道：“年纪轻轻的，又有文化，不知道去城里找个正经八本的工作，这学还不如不上呢。”
“谁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看着挺机灵的。”
程立柱并未停顿，很快就到了梁璐家。
刚进门就听到梁璐她妈正数落她。
“大冷的天，不老实在家呆着，到处狼窜，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陪我在家说说话也行啊！”
“行，我这不就在家陪着你呢嘛，你说，我听着呢！”梁璐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
“死丫头，没跟你开玩笑，你严肃点！”
李秀华说着话，正好看见程立柱走了进来。
她白了一眼梁璐，快步迎了上来。
“柱子来了，快找地方坐下，丫头，赶紧给柱子倒水。”李秀华十分热情。
又是给搬凳子，又是让梁璐去倒水。
“秀华婶子，不用客气。”程立柱赶紧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凳子，客气的说道。
梁璐面无表情的端着水走了过来。
轻声说道：“柱子哥，喝水！”
接过水来，看着梁璐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程立柱寻思可能是被她妈训斥的。
“听璐璐说你上午去城里了，怎么样？还行吧！”
李秀华也搬了个板凳，靠着程立柱坐下，见他喝了口水后，问道。
“还行，婶子。”程立柱点了点头。
“嗯！这样也挺好，以后农村发展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多，璐璐这死丫头就不一样了，毕了业只能留在城里找个工作了，想干别的也干不了。”李秀华说道。
“俺毕了业也能回来啊，到时候可以在县里考个编制，又不是在哪上学就必须留在哪里。”
梁璐嘀咕一声。
“回来干什么，我跟你说门都没有，到时候在大城市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人，俺和你爸也能去城里享享清福。”李秀华瞪着眼睛。
眼角不经意间斜视了一下程立柱。
想看看他的反应。
“妈！你再说我可真生气了哈！”梁璐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眼角里含着泪珠。
见女儿动真格的了，李秀华语气缓和了一点，“我都是为你好，谁不想往外奔。”
“是吧柱子！”
“婶子说的对，梁璐你就听婶子的吧，梁书记和婶子不会害你！”程立柱附和一声。
“你们都对，就我是错的！”梁璐抽了抽鼻子，跑到自己卧室里，‘哐当’将门关死。
程立柱站起来，看着梁璐的方向，与李秀华对视一眼。
“柱子你别在意，这孩子就是任性。”李秀华打了个哈哈。
“对了，你来有事啊？！”
“我想找梁书记，借用一下村里的广播器。”程立柱环视了一圈，并未看到梁有发的身影。
“你梁叔去镇上开会了，你要是会用你自己打开用就行。”李秀华指了指桌子上的广播器。
“行，那我就试试。”
程立柱走了过去，看着上边的几个按钮，很熟练的就将其打开。
里面顿时传出来电波的声音。
李秀华在旁边站着，想看看他用广播器干什么。
先是思虑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程立柱缓缓开口：“喂喂喂！村里的村民注意了，我是村西头的程立柱。”
声音借着广播器的扩音作用，朝着四周发散。
正在大街上晒太阳的一伙人听到大喇叭的声音，顿时被吸引。
不知道这程立柱要干什么，不会是…
“明天，我要去省城进一批春联，都是质量最好的货，物美价廉，咱自己村里的人更是要比别人便宜，想要的可以到我家里预订。”
“不是，谁刚才给柱子出主意去村里广播的，这孩子也是死心眼，还真去了。”老妇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想找到刚才的罪魁祸首。
“我说的，我就是这么随后一说，谁知道他当真啊。”
众人原本只是想调侃一句的，意思是广播一下，他的事全村就都知道了。
没成想，这小子还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