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馆，歌女，牌桌，打起来！
夜幕低垂，下城区，烂渔巷七号。
街道被煤气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这地方的供给看上去就没有上城区和宗教区那么充足，街道也偏窄。
一家名叫“老家伙”的小酒馆坐落在偏离主街的一条狭窄的巷弄里，木质招牌挂在门口，偶尔会有人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烟草、啤酒和烤肉的浓郁气息。
在酒馆的一角坐着两个稍显奇怪的人，一个穿着深色羊毛外套，头戴一顶崭新的猎鹿帽，嘴上叼着烟嘴，另一个则穿着棕色男式正装，但一看就能感受到穿的很不舒服，因此正使劲地拽着自己胸口的布料。
“华生你怎么看？”亚伦问道。
高尔只觉得自家老爷是不是有病，他从古董店回来后就给自己搞了这么一身衣服，自己则换上了高领羊毛外套，还掏出了一顶崭新的猎鹿帽，嘴里老是叫自己什么，华生。
亚伦一点没在意高尔的目光，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要不是还是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再加上晚上可能发生的异变，他怎么会放弃扮演侦探的把戏呢？
更别说现在也不完全说是扮演，他和那位到离店都没有透露过名字的修女签了一份合约，八枚十二面骰值400镑，几乎就是普通人四年的收入。
带上高尔可不仅仅是因为缺少一个侦探助手的角色，教会是正经的神秘侧组织，连他们都需要教会外的人来帮忙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简单就能完成的，虽然亚伦没见过高尔的魔术，但是她在充当家庭教师的时候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知识储备。
对于魔术来说，知识就是力量！
“老家伙”不算是很大的酒馆，里边总共支了七八张圆桌，来这地方的人很多都是码头的工人，大多都穿着带补丁的衬衫，看起来就不太富裕，而且现在是夏日，这就让亚伦的衣服和新帽子相当显眼。
失算了，亚伦想着。
他压根就没跨出过上城区，最远也就去过位于宗教区的莫德雷德诊所，更别提下城区这种地方，所以即便他选择了一个角落，能够看到整个房间的桌子，也并不能对“调查”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略带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很快，有更多人涌进了“老家伙”，原本还算是松快的地方也变得拥挤起来，他与大女仆就被站立的人群分隔在一个小角落里，亚伦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人群中的杂聊声。
突然有人打断了他。
“这位先生，要点首歌吗？”
人群遮挡住了亚伦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歌女抱着一把类似于吉他的乐器自顾自地坐在了亚伦身边。
一点也不认生。
他按着自己的帽檐试图稍微阻挡一下歌女的视线，并轻轻摇摇头。
“抱歉。”
“真遗憾，我还以为今天遇到从上城来的老爷会多赚几个子。”歌女无所谓地笑笑：“你们在这可是稀罕人物。”
亚伦想了想：“女士你经常来这里吗？”
“女士？这称呼真让人难受。”歌女拨弄了几下手里的乐器，做出个要呕吐的样子：“底层人可不适应老爷们的称呼，直接叫我南希。”
亚伦道了个歉：“失礼了。”
“至于我，确实经常在这场子，不过偶尔还会去对街的另一个酒馆。”
亚伦从七点不到就坐在这里，到现在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在这两个小时里南希是头一个过来和他搭话的，他稍一思索就编了个故事出来：“夏洛克，我是夏洛克。”
又指着高尔：“这位是华生，我的助手。”
“我是个作家，正在收集些有趣的素材。”
“哦？”歌女提起些兴趣：“写过哪些书？有我看过的吗？提前说好，我不看那些严肃文学和纪实小说。”
“那我正在写的这本你大概会感兴趣，是发生在港口的奇幻故事，现在有些卡壳。”亚伦掏出一张十便士的纸币放在桌子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你买些故事。”
“咻~”南希吹了个口哨，顺手捞走了纸币：“老爷们出手还是阔绰。”
她伸着手向吧台喊道：“这要三杯麦酒！要新鲜的！”
又指着亚伦：“他付钱！”
这才转过头问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最近有过什么不太正常的事吗？就是那种一般人想不到的。”
“这种啊。”
南希回忆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人群中突然爆发了剧烈的欢呼声，伴随着连续的口哨声。
有人喊道：“你个狗娘养的一定在作弊！怎么可能有人连续四把摸到三张ACE！”
接着传来了玻璃破碎和桌子翻倒的声音，但从亚伦的角度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吧，这就是第一个故事。”南希大口灌着新鲜麦酒：“‘好运’的彼得，那家伙就是个装卸工人，以前也是个烂赌鬼，不知道哪天就突然转运了，赌桌上一晚上都不带输的，就是容易挨揍。”
“赢了那么多还在这地方？”
“不鬼了，但还是个烂赌，钱都花在那种地方了。”南希端起第二杯麦酒：“怎么样，算不算个好故事，你再掏张钞票我就跟你仔细聊聊彼得的事情。”
亚伦想了想，现在他确定十二面骰肯定是属于神秘侧的道具，就凭它能打开古董店的那扇门就十分离奇了，虽然自己对于神秘侧的理解暂时只停留在那天梅丽娜透露的一点，那位修女也没有谈到骰子的具体作用，不过把赌运和骰子联系到一起听上去又很合理。
他数出两张十便士的纸币叠好递给南希：“详细说说？”
“让我想想是啥时候来着啊…”南希拿过纸币，但右手拇指，食指与中指相互搓着，显然是想要更多的钞票。
“如果这么出名的话，我想彼得的故事不会只有你知道吧！”
亚伦可不打算让南希敲诈自己，他已经付出了三十便士加三杯麦酒的价钱，他的钱真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多要点也不会吃亏…”南希撇撇嘴，掰着指头算起来：“大概是一个月前？不，得有两个月了…”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原本已经稍微安静下来些的人群又爆发出了欢呼声。
“哦！打起来！打起来！”
“让那个作弊的狗日的看看你的拳头！”
“……”
突然从人群中挤出了一个年轻且瘦弱的身体，飞快地经过了亚伦这一桌，他还抽空看了他们一眼。
亚伦隐约能透过人群的空隙看到有个壮汉吼道：
“你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而南希指着飞奔出去的年轻人：“看见跑走那个了吗？那就是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