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夜投诚
“打!给我狠狠地打!”
酒席上,宾朋满座,却无人敢出声。只有正中间一男子跪倒在地,被鞭子狠狠地抽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堂前一个豹头环眼的黑脸大汉抬起酒缸,灌了一大口酒,酒气上涌,怒意盛了几分。
他圆睁着眼,直捋着须,抄起鞭子就往前走。
他是要亲自上去鞭打。
那大汉是领了下邳的张飞,刘备征袁术,派他守城,他竟大摆酒宴,还当众鞭打起了丹阳兵的将领曹豹。
鞭子落在曹豹身上,抽出道道血痕,曹豹经不住痛,连连求饶。
可醉了酒的张飞谁也拉不住,一打就是半个时辰。
曹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一开始还有力气求饶,到后面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血腥味弥漫到整间屋子,曹豹血肉外翻,整个背部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众文武见状,面露不忍,纷纷用袖子遮住脸,不敢去看。
只有一人愣愣地盯着前面,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是丹阳兵中郎将许耽许子兴,确切地说,是刚被一个现代人占据身体的许耽。
他刚穿越过来就来到了这酒席上,目睹了张飞打曹豹的全过程,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张飞丢徐州的重要导火索。
许耽前世曾熟读过三国,知道后面曹豹会私通吕布,趁张飞睡着的时候迎吕布、夺取下邳。
而刘备也因此丢了徐州,只得流窜。
席尽人散,张飞扔下鞭子,满身酒气地回府了,留曹豹一个躺着,进气短出气长。
许耽同情地看了眼曹豹,正准备离开,却被一旁扶着曹豹的下人叫住了,
“许将军,曹大人有请。”
许耽疑惑地看了曹豹一眼,对方微微颔首,不发一言。
许耽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星月无光,夜色正沉,许耽揣度着方才的形势。
张飞显然并不只是因为醉酒才鞭打的曹豹,刘备初入徐州,派系复杂,光明面上就有四股。
刘备自己的嫡系,以陈家为首的徐州世家,曹豹为首的丹阳兵,还有吕布麾下的万余人。
真正效忠刘备的也只有他的嫡系和扶持刘备上位的徐州世家。
丹阳兵一直没有完全纳入刘备的掌控。
张飞此举,想来也是想夺过丹阳兵的军权,只是行事过于偏激、又没料到曹豹勾结了吕布,这才失了徐州。
许耽心想,吕布不堪大用,若想日后有个安身之处,还是得辅佐刘备。
只要徐州不丢,刘备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许耽看着身旁的曹豹,暗自盘算怎么阻止他通敌,可没想到一进了府,曹豹就一语惊人。
“贤弟,吕布已经驻兵在城外了,那张飞匹夫怕是容不了我,事不宜迟,还请派人去开城门吧。”
我开城门?
曹豹一句话就说得许耽晕头转向,难道他也成了勾结吕布的一员?
冷汗瞬间浸满许耽全身,他努力回想着脑中的回忆,才想起自己前身与吕布联络的细节。
“原来吕布夺徐州也有我的参与,那刘备可怎么投靠?”许耽后知后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曹豹喊人过来,把一纸帛书递给许耽,令他交给吕布,趁夜深时开城门、夺徐州。
许耽取书牵马,飞身向外,四下漆黑,刀子般的寒风刮得许耽面颊生疼,他骑着骑着,渐渐慢了脚步。
“真要开城门吗?”许耽犹豫不决,现在徐州城的存亡就在他一念之间。
若是开门,吕布夺徐州就成了定局,他就默认归入了吕布的麾下,以后难免跟着吕布一起死在徐州;
若是不开门,固然能解一时之危,可自己前身勾结吕布已经留下了证据,刘备等人很难相信自己。
开与不开,都有危险,许耽实在有些为难。
可马在飞奔、烛火在燃,时间不断地流失,三方势力都在等着他一个送信的小人物做决定,刻不容缓。
许耽咬了咬牙,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向张飞府中赶去,
“不行,不能放吕布进来!不开城门尚有一线生机。”
府上一片寂静,张飞正酣睡着,许耽揣着作证据的帛书,在门前喊着,
“丹阳兵中郎将许耽求见!”
张飞悠悠醒转,带着些酒气。
他本想挥手不见,但一听是丹阳兵的将领,他就赶紧翻身下床,引许耽入门。
“何事?”张飞看向许耽,黑黄色的瞳仁泛着凶光,如择人而噬的野虎,压得许耽不敢动弹。
“将军,中郎将曹豹勾结吕布,意欲谋反。
今夜吕布已到城门外驻扎,正欲与曹豹里应外合,谋篡徐州。”
许耽强作精神,站起身来,把帛书递给张飞。
张飞接过帛书,逐行看着,没多久,他就把帛书狠狠地摔在地上,猛拍一下桌板,怒喝一声,
“三姓家奴,好大的胆子!”
说完抄起身旁的丈八蛇矛,就要往外冲。
许耽见状,连忙拦住张飞,“将军且慢!切勿打草惊蛇。”
张飞正在气头上,哪里拦得住,一脚踢开许耽,“我这就杀奔城外,捉拿吕布那厮。”
许耽受这突然一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想着赶紧拦着张飞。
事情谋划了这么久,张飞即使去了,也跟历史上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晚些被吕布夺城罢了。
眼下无论如何,必须拦下张飞。
许耽看着张飞,忽生急智,
“将军莫要忘了刘使君的嘱托,一切以徐州城池为重。
以将军之神勇,擒拿吕布何须大费刀兵。
我有一计,可助将军不费吹灰之力击破吕布,维护将军之威。”
张飞见许耽拿刘备压他,又说得在理,这才停了脚,冷哼一声,“你有何计?”
“曹豹本欲差人开城门,迎接吕布,但那人不幸被我捉拿斩杀。
将军不妨将计就计,先差人软禁曹豹。
再在城门内设下绊马索,再埋伏弓手、将士。
由我装作曹豹细作开门,待吕布进城,将军可围而杀之。
到时吕布就如瓮中之鳖,将军只手可擒。”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
张飞觉得可取,就放缓了脚步,回身召集人马部署。
许耽松了口气,上马出府,准备依照计划开城门。
冷风簌簌而过,许耽打了个寒战,浑身一冷,这才惊觉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服。
单人单骑,长赴城门。
仍是开城门,不过这次,他要擒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