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叮当麋竺
“你叫什么？”
“吕岱，字定公。”
“先前任何职？”
“主记室，掌文书。”
“可通财政？”
“略知一二。”
许耽根据他手上的资料，找来一个有能力的寒门官员，准备培养他去负责改税制一事。
如果许耽没记错的话，吕岱在历史上是东吴的重臣名将。
其人文武双全，可惜名声不显，没想到竟然能在广陵发现他。
问过基本信息之后，许耽喝了口茶，语出惊人：“大司农空缺，你明天上任吧。”
吕岱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上任什么官？”
“大司农。之前的那个乱收杂税，腐败严重被罢官了。你的资料我看过，很适合。我先给你说一下准备变革的方向吧。”
许耽把吕岱叫过来，接着说道：“首先是废除所有杂税，简化税收。其次是颁布免役法。前两年政府出资雇佣人员服徭役，第三年开始由百姓缴纳一部分的免役钱，免除徭役。”
吕岱一一记下，时不时就不懂的地方提问，很是认真。
许耽越看越满意，甚至有些想把他任命为副手的意思。
“都记住了？”
“全部记下。谢大人提拔！岱定不负大人期望。”
许耽把官印给他，让吕岱自己去动手施为。
起初的确很顺利，杂税皆废。
但废徭役改用雇佣的方式引起了不少反对。
首先来的就是麋氏。
“子仲先生！别来无恙啊。”
许耽正埋头处理文书，突然看见麋竺来访，很是吃惊。
他不在下邳待着，跑到广陵做什么？
麋竺风尘仆仆地进来，对着许耽寒暄着。
许耽也一一应付，两人来回说了半晌才说到正题上。
“子兴，你颁布的免役法我也听说了，初衷的确是好的，但所需的财政负担实在有些大，我麋氏恐难以支持啊。”
麋竺对着许耽诉苦，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显得十分可怜。
许耽却不吃这一套，他笑眯眯地问麋竺：“子仲先生，具体的数额是多少？”
“几乎赶得上我麋氏一年的收益了。”
一年的收益？
许耽并不意外，不过这也不是能说服他的理由。
他一句话就把麋竺噎住了：“香皂给麋氏创造的利润呢？”
麋竺吞吞吐吐，没有直说。
实际上，单单这段时间，香皂就已经迅速占据了上层贵族的市场了，特别在洛阳，声誉极好。
而贵族的消费能力是极为恐怖的，特别是在贫富差距极大的汉朝。
这样估计下去的话，当初许耽让麋氏资产翻倍的说法还真不是夸下海口。
比起香皂，区区小民两年的徭役钱算不上什么。
许耽接着说下去：“首先香皂创造的利润已经完全能填补麋氏的财政支出了，其次免役法能使民富国强，如此则麋氏背后的政治力量也更强。子仲先生，这些钱都是在给麋氏投资啊。”
许耽用上了前世公司领导的常用话术——“这是给你自己的未来投资。”
麋竺被许耽这么一忽悠，似乎想明白了，不再纠结这些钱，
许耽看到麋竺懵懵懂懂的样子，勾起嘴角，又加了一把火。
“况且子仲先生，你觉得我能拿出来香皂，就拿不出别的名贵商品了吗？”
许耽还真拿不出。
不过麋竺不知道，香皂一物在汉朝本就如同仙人手段一般，自那天以后麋竺对许耽的推崇已经非同一般了。
他当然相信许耽拿得出来。
“好好表现，以后还会有你们麋氏的好处。”许耽拍了拍麋竺的肩膀，走了出去。
麋竺被许耽这么一说，斗志更足了。
“画饼成功。”许耽心里暗喜。
麋竺刚走，吕岱又来了。
“定公又有何事？”
“大人，这免役法是否有些不妥？”
许耽没想到吕岱也是来提意见的，对他解释道：“是财政问题吗？我已经说服麋氏了。”
吕岱却摇了摇头。
“是执行问题。”
许耽有些疑惑，示意吕岱接着说。
“大人此前废除杂税，是考虑到实际收税时官员会层层盘剥，给百姓负担。是这样吗？”
许耽点了点头。
“可两年之后，从百姓手里收取免役钱的时候，又怎么杜绝官员过度征收的问题呢？”
许耽一愣，这个角度倒是他没想过的。
吕岱接着说下去：“如此以来，所谓的免役钱不就成了新的杂税了吗？大人耗费大量人力，这税制改与不改又有何区别呢？”
话很难听。
许耽深吸一口气，强忍不快，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古代那么多人不喜欢直言进谏的臣子了。
不过好在许耽还是理智，没有因为吕岱说话太直就不听，相反，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吕岱说得有道理。
这倒是个不小的难题。
许耽想到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也遇到过这个问题，高额的免役钱反而成了民众的负担。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许耽回忆着。
司马光！
是他提出由百姓私下雇佣，而非由政府雇佣，这样一来就摆脱了政府收钱的剥削。
不过宋朝有足够的商品经济基础，汉末如果自行雇佣的话，很难形成规模。
许耽有些犯难。
不过也许会有替代方案。
比如……麋氏！
缺钱找麋竺，遇到问题找麋竺，现在麋竺已经成了许耽的小叮当了。
专门代服徭役，也许可以仿照现代的代跑腿、代购等发展成一种生意。
汉末流民本就众多，由麋氏收留他们，然后培训成专业的雇工，接取代役，统一定价。
然后变法改为接受徭役代为实行，而不强制。
这样一来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
许耽把方案讲给吕岱，对方一脸惊喜。
“还有这等方法，如此短的时间，大人就能推陈出新，改良旧法。岱五体投地。”
吕岱看向许耽，一脸崇拜。
就是财政负担有点大，许耽想道。
没事，麋竺有钱！许耽相信麋竺。
“这下就可以放心去讨伐臧霸了，明日启程吧。”
许耽做好决定，前往陈登家里，准备交代一些事情。
“元龙，我离开广陵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请求主公把关将军留在这里镇守，袁术若是进攻你自行抵挡即可。我相信你。”
陈登笑着应下。
许耽又补充道：“还有新法的实施，还望元龙同吕岱一起推行，定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你指点一二。广陵，交给你了！”
许耽走上前去，伸出拳头。
陈登不解其意。
两人碰拳。
许耽笑道：“这是我家乡的告别方式，下次见。”
陈登愣了愣，拱手道：“子兴，来日见！”
二人作别。
半晌后，陈登叹了口气，对着身后漆黑的地方说道：“父亲，您交代的事情登会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