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苦难言的顾元轩
卫生所病房里，亭霖打了点滴，早早就睡了，大夫知道亭业家的情况后，特意安排了个三人间，里面也没病人，算是对这兄妹三个的照顾。
黑暗中，顾亭业跟顾亭军说完了整个过程。
半晌没有声音，顾亭业以为这小子是被三十块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刚想说话，就听到了一阵啜泣的声音。
“大哥，呜呜，妹妹差点就被卖了，我们差点就没有妹妹了，堂叔不是人，让他坐牢！”
顾亭军并不大，爹妈没了，大哥三弟还有四妹就是他最亲的人，可妹妹，差点被卖给人贩子！
顾亭业听着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气愤，心里一片温暖，“好了，别哭，男子汉不掉泪，让他坐牢也就是赚个吆喝，不但得不到好处还可能让他们剩下的人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再说那人也不是人贩子，让他吃亏就简单了，以后，他从咱们家这里讨不着便宜，你也学着机灵点。”
既然他回来了，就不会把他们养在象牙塔里，该教的，他都会教。
“嗯！”黑暗中，顾亭军的声音很坚定。
“这三十块钱，咱们得花在有价值的地方，首先三弟把病治好，然后咱们四个都要养好身体。”
“堂叔他们会不会来把钱要回去？”按照方玉雁过拔毛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三十块钱的事，肯定会闹。
顾亭业轻笑一声，“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大哥，这样，以后堂叔肯定不安排你上工了。”
“就是安排我也不上了。”打着个照顾侄子的幌子，可安排的工，没有一个好干的，而且，顾元轩这个狗屁队长，也快干不下去了，因为公社就快倒闭了。
历史改革就在眼前，公社这个时代产物，也会被湮没。
大把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你不用担心，大哥肯定有办法挣钱的，不会让你们挨饿。”
顾亭业带着弟弟妹妹在卫生所一住就是八天，直到亭霖的病，彻底好了。
出了院，顾亭军一脸兴奋，“大哥，三弟好了！”
顾亭业心里也高兴，“走，去供销社买东西，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供销社里东西还是比较全的，顾亭业买了一罐麦乳精，一些点心，一块肉，外加一张空白锦旗。
“大哥，你买锦旗做什么？”
买锦旗可以免费给题字，顾亭业正琢磨着写几个什么字，闻眨了眨眼睛，“堵嘴的。”
让顾元轩有苦说不出的道具！
上午刚下了大雪，顾家村公社没有安排人上工扫雪，家家户户在家里窝着不动。
这样一个宁静的午后，被一声惊天锣声打破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敲锣了？”
“不光有锣，你听，哐哐的，还有敲锅的声音啊。”
“我听着，这就是锅碗瓢盆的声音啊。”
“哎哎，大迷糊，你干啥去，跑那么快？”
“哎呦，你们还不知道啊，我家小子说，他们给亭业敲鼓，去顾老五家呢。”
“亭业回来了？”
“可不，听那群娃说，是要去给顾老五送锦旗。”
“送那干啥？就顾老五那样儿，还能做什么好事？”
“我哪儿知道，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从来没有什么新鲜事的顾家村，有了这么个大新闻，谁不想来看热闹？
方玉正在家里纳鞋底，就听到霹雳咔嚓一阵敲锣声，正纳闷呢，出门一看，当头就见到了笑眯眯的顾亭业。
“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还……”
钱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腰间的肉就被跟着出来的顾元轩狠掐了一下。
“亭业，你回来了，听说你带着亭霖去治病了，怎么样，亭霖好了吧。”
顾亭业眼含感激，连忙点头，“堂叔，大夫说，亭霖已经好了，多亏了你的三十块钱，今天，我们是来感谢你的。”
“要不是有了你的那三十块钱，亭霖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以前我们还以为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对不起堂叔，我们错了。”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一听，顿时就开始七嘴八舌。
“哎呦，真给了三十块钱啊，原来那周三娘没瞎说。”
“三十块钱，顾老五这回是大出血啊。”
“怪不得老五家的天天骂街，合着肉疼啊。”
顾亭业‘唰’地抽出一张纸，“谁说堂叔是骗人，我堂叔好着呢，他说了，三十块钱白给我们的，村长大伯，你识字，你给念念。”
村长也姓顾，名叫顾四圆，按照辈分来说是顾亭业没有出五服的本家堂伯，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字人，以前是要去当兵的，可惜命苦，坐的那辆车出了事故，没了几个人，他受伤瘸了腿，索性回了村，因为识字，当了村长，人倒是公正，在村里很有话语权。
瘸了腿，却不耽误他骑车，他刚从镇上回来，推着单车站在人群里，“拿过来，我看看。”
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一个不合适，那就成了反动派，顾元轩写的自然是情真意切，顾四圆大声读了出来，点了点头，“看来，老五是真心想帮亭业几个，这个叔叔做得不错，有些长辈的样子。”
“就是就是，要不也写不出来天打雷劈，断子绝孙这样的话啊。”
方玉顿时红了眼，“顾老五，你个杀……”千刀的。
腰上又挨了一下子，她剩下的话，忍痛吞到了肚子里。
顾亭业把纸条收起来，“村长大伯，我堂叔是个好堂叔，所以我们决定，给叔叔一面锦旗。”
顾亭业手轻轻一挥，草台班子乐队咔嚓哐当来了一阵，场面顿时一静。
顾亭军紧跟着有了动作，唰一下把锦旗上的红纸揭开，‘天下无敌好堂叔’七个大字明晃晃挂在锦旗上。
‘嚯～’
大家虽然不识字，可这大红色的锦旗，上面写着那么几个大字，还带着黄色的布穗，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这大红色的锦旗，直接把顾元轩的眼睛刺地发红，他能做什么呢，这一步一步，他真真是哑巴吃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