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小丑
“为什么是粉色的？”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
正低头奋笔疾书做卷子的江澄，忽听身边同桌发问，他侧过头。
谢暖照例懒洋洋的半趴在桌上，小半张脸都靠在臂弯间，眼镜框向上撑起，一双好看却无神的大眼睛中似乎泛出了些许精神。
初春的阳光从半开半落的窗帘外照进来，洒在她身上。
令她长长的睫毛，像是沾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显然，她看到了江澄送给她的礼物。
“粉色比较衬你的气质。”
江澄笑着回应。
“其实，我更衬硬汉黑。”
“……？”
这个说话细声细气，气质也软绵绵的女孩，有半点匹配“硬汉黑”的地方吗？
“那我收回？”
“哪有送出的东西还能收回去的呢？”
谢暖眨眨眼，给江澄示意了一下她身下压着的地方，就看到那粉色封皮的崭新画本，被她压得严严实实。
意思是——想拿回去，先问过我的身子同不同意。
江澄搓搓手，唬着脸凑近几分，摆出上手抢的架势。
谢暖似是被吓到，一缩脖子。
避开江澄的“魔爪”。
啪嗒。
本就状态不稳定的眼镜，从俩人中间摔落在地上。
谢暖有些惊讶的神情，与她那已经被“解放”而出的颜值，适时地散发出了她该有的魅力。
江澄看得呆了呆。
偏开目光，低头去捡眼镜。
呼——
他隐约听到，近在咫尺的少女呼吸似乎粗重了些许。
“你喜欢就好。”
他将眼镜递到对方眼前，抖了抖。
谢暖没接，先抬起手撩了一下挡在眼前的几根碎发，偏头避开江澄直视的目光，才接了眼镜。
重新戴好眼镜，谢暖背过身去看窗外的天空了。
江澄重新抓起笔，继续闷头做题。
“谢谢你。”
谢暖轻声说。
也不管江澄是否听到。
……
日子就在这样紧张却又波澜不惊的气氛中，如细流淌过，留下浅浅的痕迹，很快又消失无踪。
四天后。
临城的春天，总是会有些乍暖还寒的反复。
前几天冷的要穿羽绒服，这两天又热的恨不能穿夏季半袖校服才行。
这天午休后，又是和林题王比着速度做了一中午题，收获颇丰，足足670块进账。
虽然距离目标的“一百万”，还有极大差距。
但这种每天都有稳定收入的感觉，还挺好的。
江澄啃着巧克力补充体力，弯腰翻开桌洞，忽然发现里面多了点不属于他的东西。
拿出一看，是张素描画。
画了江澄与徐一峰在座位上打打闹闹的景象。
“给你的‘回礼’，最近没什么时间，刚刚才画成。”
画纸角落这样写着。
“怎么不给点实质的回礼呢？”
江澄自言自语，其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幅画他还挺喜欢的。
想到是谢暖挤出时间画的作品，他就越看越满意。
视线扫过画中的细节——
有关他的地方，填充的细节就很多，头发，眉眼，甚至是皮肤，都挺清晰的，像是经过认真的观察。
而大徐那边，就潦草了很多，俨然像是个配角。
“等等，这是什么？”
江澄一路扫视到末尾，脸上的微笑瞬间止住。
他拿出铅笔，在画纸上浅浅的画了个圈，然后标注出一个大问号。
……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江澄指着画上圈出的位置，“质问”谢暖。
谢暖推推眼镜，很是无辜。
“正常的艺术创作。”
“我怎么可能和大徐手拉手呢！而且还是十指相扣？你以为是你们小姑娘呢，还手牵手。”
江澄压低声音强调道，生怕被其他同学给听到。
没错，在一个不易察觉的位置，画中的他居然和大徐手牵着手。
还是十指相扣！
这什么鬼东西？
谢暖懒洋洋的，模样越发无辜。
见江澄一脸认真的要澄清，谢暖只好凑近一些，小声说。
“其实，我一直挺磕你俩的，从高二开始，你俩天天形影不离，就像是影分身。”
“……？”
“但是最近，你都自己走，不带人家玩，好可怜的。”
“……”
“你看看这幅画，有没有重新激发起你们间的真情？”
“？？？”
江澄一脸匪夷所思。
突然感觉谢暖在他眼中的形象变得奇怪起来，并且正不断朝充满颜色的方向狂飙着。
“你可以磕cp，但你不能邪门吧。”
“这不邪门呀，人之常情。”
谢暖的大眼睛中写满认真。
“你你你，你该不会还画了什么别的更邪门的东西吧？”
“没有。”
江澄盯着她，想从她无神的大眼睛中看出答案。
谢暖又将头转到另一边去，不看他。
露怯了。
变相的承认。
这个腐女！
“反正这个不行，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谢暖背对着江澄，细声反问。
“我取向正常，就算画里要有第二个人，也得是个女孩子。”
江澄一本正经强调。
“是哦。”
谢暖懒懒的拖长音应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
……
又三天过去。
阴天，窗外绵绵细雨，又带来了一丝凉意。
江澄展开新的一张画纸，看到画里打闹的两个人已经换了，转变成他和谢暖同桌相坐。
一个闷头认真做题，一脸认真。
一个半趴在桌上，状态慵懒。
“嗯，这回不错，没有夹带私货。”
江澄满意的点评一句。
“你想看到我们俩十指相扣吗？想的好美哦。”
谢暖的声音从旁传来。
江澄乐了，正要满意的收起画纸。
忽然又觉得有哪不太对劲，连忙定睛细瞧。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突然。
江澄：？。？
“等等，这是什么？还有这个。”
“正常尺寸啊。”
“胡扯，这简直是奇尺大汝。”
江澄指指画中。
谢暖虽然也是她的标志性姿势半趴着，但身子底下就像是抱着一颗篮球，整个上半身都被撑起来了。
腰臀间的弧线也相当夸张，凸出的很离谱。
椅子都显得有些不堪重负，难以兜住。
“这像话吗？”
“你们不就喜欢这样的？”
“喜欢归喜欢，但那是另一回事，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拿出去跟人家展示咱们两个之间的友谊。”
“本来就没让你拿出去，自己偷偷看，不要声张。”
“……”
“……”
江澄批判性的审视一番，然后默默叠好，收起。
强作镇定，裤子却有点发紧。
“行。”
“喜欢吗？”
谢暖懒洋洋的问。
但还没等到江澄回答，她自己就有些绷不住的低低偷笑出声，整张脸蛋儿全埋进臂弯之间了。
“你果然是在戏弄我吧。”
“现实如此。”
“我不信。”
“做什么？你还想上手试试？”
“可以吗？”
“当然不行啦！！”
谢暖拍开江澄伸过来的手，骄傲的挺了挺腰。
江澄却是转回头来，看向手中。
一张材质顺滑的小丑纸牌，就被他抓在掌心里。
牌面内，戴着土气眼镜的谢暖咧开嘴，红鼻头十分鲜艳，脸上的油彩宛若彩虹、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