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爱“葬”天地。
“陵哥，你小心些。。”
三更天，明月高挂，地面铺设一层洁白的雪霜。
屋内房间灯火灭了后，王陵麻溜从石板上起身，蹑手蹑脚，双腿撑地，翻墙而出，稳稳落在家门口的黄土小岛上。
早就在一侧等了大半个时辰的邹莹莹，见状立刻跑上前，一脸关心地扶住他的胳膊。
王陵扭头，看向面前这个面容清脆，眉毛弯弯，记忆中的女孩，再次有种往日如梦之感，精神一阵恍惚。
“陵哥，陵哥，我都听说了。”
怯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欢喜，又夹杂着一抹担忧。
“听说什么？”
王陵回神，眼底带上一抹狡黠，轻轻握住女子的一只柔荑。
邹莹莹手被握住，遂脸颊一红，她拿细挑的柳叶眉挑了王陵一眼，细声道；“就是，就是，你拒绝那张家姑娘的婚事。”
王陵嘴角勾出些坏笑，故作懊悔状道；“说来也气！那张屠户忒狗眼看人低。若非那赵婆子拦着，我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说完，又露出几分可惜之色；“那张家姑娘今我也看到了，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算得上知书达礼，小家碧玉……愕，你哭个什么？”
‘我才没哭，既然领大哥忘了约定，天色不早，妹子便回去了。省得让人撞见，明日满村饶舌。’
邹莹莹快速将柔夷从王陵手中抽出，擦干眼泪，哽咽着要转身离开。
“喂！我也没说什么啊。”
王陵眼底笑意更浓，故意大声嚷嚷着。
“你小声些，把人招过来，还让不让我活了？”
邹莹莹跺跺脚，小心翼翼四下张望，拍拍胸脯，嗔怪看向身后不远处笑嘻嘻的王陵。
哪知道，王陵却快步追上她，在她呆滞目光中，一把便把她搂在怀里。
邹莹莹身子一颤，似有一股电流划过，随即，耳畔传来男子的揶揄声；“那感情好，让她们都出来看看便是。
闹大了，正好把你捆到我家做媳妇，生一窝大胖小子。嘿嘿……”
“你太坏了！我才不要。。”邹莹莹耳根一红，小声反驳。
“那可“由不得”你！”
“你要干嘛？找你的张姑娘去，人家是小家碧玉，知书达礼，莹莹只是一个乡下丫！呜呜～—”
良久，唇分，女孩整个脸颊，红的如同一只熟透的苹果。
王陵，轻轻把邹莹莹揽在怀里，望了眼天空皎洁的明月，满眼深情叙述着；
“十年前，也是一个月圆之夜，那天的明月，也如今天这般亮。当年的一声承诺，我也没有忘记。”
“你，你还记得呢！……”邹莹莹把脸埋到王陵胸口，低不可闻感慨。
闻言，王陵点头，把女子肩头搂紧一些后，用从未有过的语气说道；“既作出了承诺，又岂能戏言？放心，我王陵，今生会给你个体面，幸福的生活。”
话音刚落，那潜藏在心底的一根弦，开始微微颤动。
“我从不求这些，只求和陵哥在一起，安安稳稳一生，便足够了。”邹莹莹小声回着。
王陵不置可否！
遂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村外，当年那条二人做出约定的小河边。
王陵嘴角露出一抹促狭！在邹莹莹的疑惑中，弯腰，从草丛间抠出一块湿泥。
在邹莹莹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快速抹到她那光洁的脸蛋上。
“哈哈，这才对嘛！和当年一模一样哩。”
“陵哥哥，你别跑！”
明月如洗，树荫沙沙，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流向远方。
河堤上，一个素衣少年，奔跑在月光中，怒气勃勃追赶着一名少年。
少年一边躲闪，一边与少女逗乐，不知不觉间，跨越十年长河，回到了那个静谧的夜晚。
……
“你好丑哦，像一只脏兮兮的小鸭子。”
“你胡说，你才丑哩，人家长大还要出嫁呢，小心我打你！”
“嘿嘿，你这么丑，一看就没人要。”
“你胡说，你才丑，我要是没人要，就赖上你。”
“我才不要。”
“你必须要。”
“我就不要。”
“你必须要。”
“好了，怕了你了，凶丫头，我要行了吧。”
“便宜你了，拉钩，一言为定。”
“真麻烦，一言为定，好了吧……唉，我惨了，老爹要是知道我要娶个丑丫头，一定会打死我的。”
“噗嗤，你活该！”
“哦！哈哈，你终于承认自己丑啦。”
“才没有，你站住……！”
……
三个月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陵哥，莹莹……”
……
光阴如电，岁月如梭，一晃三十载。
还是那条小河，还是那处河堤，还是一个静谧的明月夜。
满脸风霜，两鬓斑白的王陵，静静靠在一棵柳树桩上。
他怔怔看了天空的明月良久，才站起身。
王陵深吸口气，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长条匣子后，伸出略带干枯的手，摩挲良久，才打开木匣。
揭开层层白沙，手指捻起一束青丝，放在眼前。
“莹莹，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是一场泡影，一场幻。”
“青丝陪伴不了我一生，莹莹，就让他们随你一起，葬到这处梦幻天地吧…！”
说完，王陵“指尖”松开！
任凭手里青丝散落，随着面前水流，蜿蜒消失在远处的天地间。
站在岸边，静静凝视一切的王陵，佝偻的背渐渐变得挺直，身上布衣化作儒衫，脸上风霜，两鬓雪白，也如时光回溯一般，化为青年模样。
“咔嚓、咔嚓－”
视线中的天地，月光，溪流，树丛，草木，甚至晚风，思念……
一瞬间，开始出现道道裂痕。
直到，面前所有画面消失，视线内，再次出现王煜那张略单严肃的脸。
“又回来了。”
发出一道唏嘘！
王陵环视四周熟悉的环境，最后，低头看向桌面上，两盏空空如也的白玉小盏。
他感觉这一刻，自己心底深处，又有一道枷锁，开始寸寸崩断。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王陵只知道，这种状态相当奇妙！让他有一种，下一刻便羽化登仙，与天下相合的奇妙感觉。
空明，安宁，精神上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舒适。
就像现代道经中所言，那种‘朝闻道，夕死矣’一样。
就算王陵自知自己浅薄的认知，远远未曾到达那般境界，可实实在在的，这种下一秒，就要与天地相合之感，还是让他有一种‘闻道’的错觉感。
“还有一世，不知道，再次醒来，会有何种变化？”
一瞬间，对于突破筑基，王陵心中反而没有那般急迫了。
这时，他最大的希望，是想感受一番，三世尽斩，自己身上将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故不待王煜提问，王陵便执礼对其深深一拜，笑着伸出手，取过最后一盏‘往生酒，’送入喉中。
“第三世，陵，来了。”
……
深深看了眼眼面前桌上，空荡荡的三盏白玉杯，再看看重新被蓝色冰晶包裹的王陵，身穿大红色官袍的王煜，眼底顿时闪过丝丝精光。
若他没感受错的话，自己这个后辈，短短时间，身上的气质又发生一番深远改变。
更加空明，傲立，似下一秒，魂魄即将脱空而去。
不愧是太古道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