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苏联:“你愿意改行吗?”“只要祖国需要,我当然愿意。”
1951年,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化工系预科进修的彭士禄,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留学苏联的考试,前往喀山化工学院学习。
临行前,周恩来接见了彭士禄和其他留苏学生。当时周恩来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我们老一辈打下了江山,现在要靠你们年轻的一代来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大厦了,你们一定要刻苦学习,努力钻研,学好本领,回国后为建设社会主义祖国服务。”
出国那天,彭士禄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那是一套黄色呢子的中山装,是1949年贺子珍专门为他做的。
当时,国家培养一名留学生的花费是普通大学生的二十多倍。彭士禄清楚地记得,当时苏联教授每教一节课,中方要另付80卢布的报酬。“80卢布啊!这是老阿妈用血汗钱叫儿崽上洋学堂,我们能不努力吗?”深知机会得来不易,彭士禄抓紧时间努力学习,从没有在晚上12点前睡过觉。
从1951年到1956年,他在喀山化工学院、莫斯科化工机械学院学习化工机械专业,修了36门课程,其中33门均为优秀。他的毕业论文题目是“带悬臂操控叶轮的全自动卧式过滤机离心机”,老师对其评价为“作者提出了独特的叶轮悬浮设计,可以减少机器的外形尺寸……总体上,论文写作的技术水平较高,测算注释章法良好,图纸绘制优秀。论文评价优秀”。
综合彭士禄的课程和论文成绩,毕业时,他获得了莫斯科化工机械学院颁发的优秀化工机械工程师证书。
收获的不止知识。
在喀山就读时,一天,他接到中国驻苏大使馆的电报,让他到车站去接一个叫马淑英的中国留学生。“她来苏联留学,组织派我去火车站接她,对一个来学习的留学生,她到苏联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找我来安排,吃呀住呀,长得又漂亮,人也很聪明。”而当时的彭士禄也是留苏学子中有名的才子,他谈吐不凡,又不失诙谐幽默……这一切也深深吸引着马淑英。
两年后,中国留学生收缩到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几个大城市,彭士禄和马淑英一起到了莫斯科。马淑英被分配到门捷列夫化工学院,彭士禄在莫斯科化工机械学院。在莫斯科,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彭士禄还记得,有一次马淑英在做化学试验时,受了伤的脸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她说假如自己脸上长大麻子了怎么办,我说不嫌弃她,还会娶她。”后来,回国后,他和马淑英顺理成章地组建了家庭。
留学期间,世界形势的变化也悄然改变着彭士禄的人生轨迹——
20世纪50年代,国际核技术和核武器发展迅猛:英国爆炸了原子弹;美苏爆炸了氢弹;美国核潜艇“鹦鹉螺”号试验成功,这个巨大而灵巧的“黑色水怪”仅用一块小小的铀做燃料,就能潜入太平洋,游过墨西哥湾、南美洲、大西洋、欧亚非大陆,回到美国东海岸……一系列事件,迫使我国在制定1956—1968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中,将原子能工业列为第一项重点任务。
1956年,陈赓大将到苏联访问,将即将本科毕业回国的彭士禄密召到中国驻苏大使馆参加座谈。当时参加座谈会的有彭士禄、阮可强、蒋滨森、韩铎等人。
座谈会上,陈赓问彭士禄:“美国和苏联都已搞出了原子弹、氢弹,美国还有了核潜艇,我们国家要不受别人欺负,也要有这些东西。中央已决定,选一批留学生改行学原子能核动力专业,你愿意改行吗?”“只要祖国需要,我当然愿意。”彭士禄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忘不了这些年国家对他的培养,忘不了父母伟大的信仰和理想。就这样,彭士禄等人加上国内来的30多人被派到莫斯科动力学院进修核动力专业。这40多人后来都成了我国潜艇核动力领域的栋梁之材。
当时,苏联和美国的核技术理论水平相当,又逢中苏关系“黄金时期”,苏方不遗余力地向中国留学生传授知识,包括彭士禄在内的这批中国留学生也得到了正规、系统、深入的培训,迅速掌握了反应堆物理、热工、水电、控制、屏蔽等理论知识。
学习期间,他们参观了位于莫斯科附近的奥布灵斯克石墨轻水堆核电站,这是世界上第一座核电站。虽然只是粗略地参观访问,但彭士禄内心还是十分震撼。这也更坚定了他在核动力领域走下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