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 经年踪迹经年心——戏话沐斋画戏
张静娴
偶得,是舞台上和生活中再自然不过的缘分,却弥足珍贵。
受邀作序可谓“偶得”,起初,我实在是因为惶恐不安,略有托词。沐斋托友人赠来此书小样,我为这样一位青年后生醉于传统的诚意所动,又见他作品中的《占花魁》《狮吼记》《玉簪记·琴挑》《西厢记·长亭》等,多是我常演的剧目,亲切感油然而起。《勾阑醉》以戏表画、以画论戏,如此一来,我也就胡言乱语,与素未谋面的作者、素未谋面的读者,说说话、谈谈感想。
在很多人看来,昆曲是诗情画意的表演艺术,今日之雅,亦是当时之俗,雅俗之间、雅和俗的辩证统一,值得从艺者深思玩味。沐斋作画行文,情、趣、境兼求,与昆曲表演美学合辙押韵。他的创作,以性情为本位,寓合其不激不偏而又特立鲜明的艺学立场及人格范型,在乎山水之间,在乎风月之间,在乎笔墨之间,有所体悟、有所寄托、有所忘怀,笔锋疏狂不孤傲,颇有晚明士人遗风。
昆曲盛于晚明、盛于士人,几百年沉浮荣辱,它与时代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当下的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它?在其载歌载舞的表演特征、美轮美奂的审美意趣、至情至性的人文内涵的背后,蕴藏着怎样的精神,才能够“不以无人不芳、不为穷困而改节”引人敬慕至今。
我们回溯士人的精神世界,是联结我们内在与自然、与前人、与自己的仪式。生活,需要艺术的仪式,那是平凡中淬炼美好的情怀与信仰。画也好,戏也罢,大道总相如。仪式是路径,是方式,是我们心向往之的“在路上”。沐斋号召“新士人主义”想必基于此,无论他画兰、画戏、画山水,下笔都是一种境界、一种士心。素闻沐斋画兰,有“当代第一”的美誉。在我看来,他的兰,道骨禅心,兰的形、兰的韵、兰的质,画兰亦是他修悟的仪式:入境中去,得态外自然。
“所谓幸福,便是真实与平淡。而收获这貌似简单的幸福,事实上却并不那么简单,这既是一份执着,也是一种顿悟。”偶得书中句,我挺喜欢。这些年月,这些心情,经过、偶然,生活如是、艺术如是。
祝福沐斋,祝福沐斋的《勾阑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