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新上任的卫生大臣是个头顶地中海的中年人。
记者出身的卫生大臣曾经是卫报的著名编辑，以谁都敢喷而闻名。
当然，人总是会变通的。
在经历选举当上议员之后，卫生大臣就收起了那副疾恶如仇的面孔，变得懂得变通了起来。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良知之类的东西在作祟，新上任的卫生大臣总还维持着一定的道德底线。
虽然不知道底线究竟在哪里，但卫生大臣总归是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正因如此，威廉想试试能不能把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来。
威廉自觉自己做的事大都算不上光彩，但本意终究是好的，只不过是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
如果可以的话，威廉自然也希望当个好人。
但就巴斯菲尔德现在的政治局势而言，还是当个不那么坏的坏人比较划算。
第二天一早，卫生大臣詹姆斯·门罗准时到达了首相办公室。
推门进入，詹姆斯就看见了正在整理资料的威廉和艾莉娜。
至于伊丽莎白，小首相正靠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毛毯睡得正香。
“威廉爵士，很高兴能和您见面。”詹姆斯笑着上前和威廉打招呼。
詹姆斯知道自己能获得晋升正是威廉的安排。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整理好文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怎么样？”威廉很热情地和对方说道。
艾莉娜趁着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伊丽莎白。
被叫醒的伊丽莎白揉了揉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是这样的，我们获得了一笔捐款，我们打算用这笔钱修缮一下约克的下水道系统，以预防传染病大暴发。”
威廉知道对方是个急性子的人，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意图。
一边说着，威廉还取出一张约克城区的地图铺在桌子上。
“修缮下水道系统预防传染病是吗...”卫生大臣看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
“没错，我对城市规划不甚了解，因此希望健康与医疗部能够委托专业人士制定方案。”
见卫生大臣思考了有一会儿，威廉才接着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威廉爵士，您觉得除了下水道以外，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建立统一的污水处理和清洁供水系统？”
说着，卫生大臣指了指地图上的几处地点。
“这几个地方位置很好，只需要分别建立集中供水和污水处理设施，公共服务范围就能覆盖整个约克城。”
“嗯...”威廉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思考起了对方提案的合理性。
“威廉爵士，集中供水不但可以方便居民取水，还能将生活用水集中起来进行预处理...”
见威廉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卫生大臣担心威廉因为不满额外修建供水系统的巨大开支而拒绝，于是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这个方案的优点。
威廉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不是，你不是卫生大臣吗？你为什么懂公共卫生啊？
“威廉爵士，您觉得这样的设想如何？”
分析完这套方案的各种优势，卫生大臣有些紧张地问道。
“等等，我不是要否定你，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集中供水该怎么送到居民家中？”
威廉心说自己总不能学古罗马人修建引水渠吧？
“用水管不可以吗？”卫生大臣一副理所当然地问道。
“詹姆斯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铺设这么大面积的水管需要多少钱？况且水管供水是需要压力的，我们没有这么多的资金修建加压用的泵站。”
“这....”威廉的话问到了詹姆斯。
资金问题向来不是大臣需要考虑的问题，公务员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总之，你的设计理念我认可了，但现在的想法有些过于不切实际。回去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做一份完整的方案书提交给我吧。”
威廉前世作为工科出身的工程师，自然有解决办法，但现在不能告诉卫生大臣。
这种事在看到方案书并分析利弊之前就敲定负责人是极不妥善的。
为此，威廉需要一个理由将卫生大臣挡回去。
至于解决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在各区域设置水塔，将处理过的干净水源由泵站送到水塔上。
然后铺设管道，在各个生活区安装公共水管，依靠水塔的高度差提供流动压力。
“没问题，我会尽快将方案递交到中央办公厅的。”
听到自己的构思成功通过，詹姆斯有些兴奋地说道。
送走了卫生大臣，威廉连忙拉住了正打算离开的艾莉娜。
“艾莉娜你等一下，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卫生大臣是从哪里毕业的？”
“哈哈，威廉爵士你终于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
听到威廉的问题，艾莉娜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卫生大臣毕业于坎特伯雷文理学院，大学学的是医学。”
艾莉娜看着威廉吃瘪的模样笑着说道。
听完艾莉娜的话，威廉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合适。
一个贵族公子，好端端的不学法学、哲学、经济学，跑去学什么医学？
学医也就算了，为什么毕业了不当医生要去当记者？
你也觉得学医救不了巴斯菲尔德人是吗？
在巴斯菲尔德政府的文官机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所有大臣都应该被分配到他不了解的领域。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让大臣们少管闲事。
有的大臣会放弃学习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
一个不清楚部门业务、试图弄清楚部门工作的大臣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熟悉部门。
这时，在这个岗位工作了十几年的公务员们便可以依靠熟练的业务能力将大臣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果让专业的大臣干专业的事，那就会像现在这样。
威廉已经可以想象到健康与医疗部的首席常务秘书有多么痛苦了。
“艾莉娜，你既然知道，重新安排大臣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
“威廉爵士，当时伊丽莎白也在场，我想这话应该不适合当着首相的面谈。”
“好吧，确实是这样。”威廉叹了口气。
“威廉爵士，有什么想说的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祝健康与医疗部的首席常务秘书了，希望他能够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威廉颇为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