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机械肺”与炼金术
凌晨3点，《泰晤士报》印刷厂。
工业区内，金属管道错综复杂，阀门齿轮随处可见。
天空中终年萦绕浓烟与雾霾，月光穿过烟尘，让整个厂区都显得朦朦胧胧。
报厂负责人很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是却干净整洁。
一件自己送他的白色旧衬衫，浆洗的有些看不出本色的工装裤。
少年苍白却俊秀的脸庞，略显阴柔。如果换上一身华服，没有人会想到，他是一名生活在老城区的平民。
以报童这个职业来说，少年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但识字与算术，再加上良好的谈吐，这都是别的报童比不了的优势。
自从三个月前，让这个名叫伊恩·威廉的少年，开始负责贵族老爷们的报纸派送工作以后，塔西姆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投诉。
“咳咳咳...咳咳咳...”
空气中犹如实质的焦煤味，让伊恩咳嗽不止，他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
报负责人塔西姆先生忍不住开口关心了一句：“伊恩，你都17了，还没有进行‘机械肺’的置换手术吗？”
名为伊恩的少年，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摇了摇头：“钱不够。”
或许是因为肺不好的缘故，伊恩的话总是很少，声音也给人一种低沉沙哑的感觉。
“钱不够？”塔西姆有些疑惑：“换肺不是免费的吗？”
“我的‘清洁费’不够。”伊恩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换肺虽然免费，但是‘机械肺’每个月的清洗保养，都需要至少5英镑。”
“可是你每个月的工资不是有8英镑吗？我知道你在帮小萨娅攒钱治病，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塔西姆先生有些急切：“而且置换‘机械肺’的最好年龄就在是13-16岁之间，没有多少时间了。”
“哼！还不是因为上层的那些上贵族小姐们，喜欢他这幅样子。”一名脸色黝黑，面带不忿的男子，接上了塔西姆的话茬。
“新伦敦城里的贵族小姐们，可一直都十分追捧这种惨白的肤色。毕竟，可不是谁都能长出他那副小白脸的样貌。”
说话的男人，是被伊恩顶了位置，现在只能在老城区附近送报的亚伦。
他看伊恩并不接茬，只是一副老实巴交，推车离开的样子，又忍不住酸溜溜的揶揄了起来：“说不定伊恩那家伙正幻想着，哪天能被一位贵族小姐看上，从此脱离老城区，住进新伦敦呢。”
“闭嘴。”塔西姆看着手舞足蹈的亚伦，不由得皱眉：“当初给调离新伦敦城，就是因为你这张嘴得罪了不少人，你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吗？”
“对...对不起。塔西姆先生，是我的错。”被训斥了的亚伦，在报厂负责人面前并不敢多说什么。他只能强忍心中的妒忌，低头抱起面前的那摞报纸。
可是当他走回自己的自行车时，却不由得有些双眼发直。
“嗯？！”
“我...我车座呢？”
“谁把我自行车座拔了？”
“刚刚...刚刚明明还在的啊！”
脸色黑里透红的亚伦，围着他的自行车乱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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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报厂后，伊恩在早上4点半的时候，终于骑到了新伦敦城的外围。
在脱离了老城和工厂区的范围后，伊恩总算呼吸到了一口还算新鲜的空气。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从从胸口的贴身衣物中，取出了一本有些老旧的炼金笔记。
那是原主身上唯一的物品，除了这本笔记，伊恩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与其身世有关的线索。
自从一年前被小萨娅一家人捡到，他就一直寄宿在那里。
当时的自己以为是被人拐卖到了英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自己是魂穿到了一个科技树明显点歪了的新英格兰帝国。
好消息是，他还带着穿越之前的记忆，前世身为一名大学生的他，靠着不错的语言天赋和谈吐，免去了下煤矿干苦力或是去帮人通烟囱的命运，得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报童工作。
伊恩将手中的笔记打开，仔细的复习了一遍里面他还算熟练的“加热”法阵。
随即他从前车筐里掏出一根30厘米长，大拇指粗细，遍布铁锈的生铁棒。
紧接着他又从贴身的腰包中取出了一小瓶泛着绿色荧光的药水。
那是蟹草加上水蛇汁研磨碾碎后，制成的初级稳定液。
几番冲洗下来，铁棒不仅锈迹全无，质地也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经过5分钟的简单蚀刻过后，伊恩又从腰包中掏出了一把银粉，洒进了蚀刻线里。
“呲呲呲...”
“砰！”
不出所料，又失败了。。。
随着一阵烟雾冒起，伊恩不由得有些气恼。
但随即，他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没有任何其他多余动作，仅仅是将铁棒紧握在双手之中。
伴随着一阵灼热从手心流出，一道道仿佛机器雕刻般，繁杂而又富有美感的炼金花纹在铁棒上成型。
一个带有加热功能的简易“发热棒”就这么炼成了。
“诶...”
自己按部就班，跟着笔记施展的所有炼金术，都必然会失败。但每次在将配方熟记，准备好所需物品之后，只要将想要炼成的物品握在手中，法阵就会自然成型。
这，就是伊恩这幅身体的秘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去置换“机械肺”的原因之一，在搞清楚自己身体的所有秘密之前，伊恩不敢冒任何风险。
刚刚印刷出版的报纸上，油墨还略显湿润。在简易“发热棒”的帮助下，伊恩一边吃着小萨娅为他准备的三明治，一边将一份份油墨未干的报纸，再次烘烤熨烫，使其变的更加干爽平整。
这样一来，看报纸的人也不会再被油墨弄脏手指。
早上5点，伊恩将剩下的小半块坚硬的黑面包，全部含到嘴里，在口水的软化下，一点点将其吞进肚中。
随后他便准时开始了，自己的报纸派送工作。
时间并不长，2个小时后，伊恩便完成了送报的工作，今天运气还算不错，有不少人都因为这温热干爽的新报纸，多给伊恩一些小费。
如果运气爆发，在送完报纸以后，他偶尔还可以接到一些帮着修剪草坪和树木的杂活。
大概算下来，现在每个月的收入能达到10英镑左右。
至于伊恩为什么不去置换“机械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攒钱帮小萨娅治疗肺病。
8岁的萨娅还是太小了，远不到换肺的13岁最低年龄，强行手术，只会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而萨娅的肺病，准确来说也不是什么先天疾病。她只是单纯的身体虚弱，再加上一直生活在重工业区附近，这才使她患上了严重的“尘肺病”。
烟尘与阴雨，总是笼罩着老城区。
严重的空气污染，让哪怕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在成长到13岁以后，也必需要进行“机械肺”的置换手术。
人类的原生肺，已经不支持平民们，继续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了。
于是，贵族老爷们为了“保护”平民的健康，在集体躲进新伦敦城后没几天，就出台了免费的“机械肺”置换法案。
但，“机械肺”的清洁和养护，却需要另外收费。
那是一笔持续终生的，足以拖垮每一个底层平民的“保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