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
陈镇海一条胳膊夹着一人，从大青山上下来，一路狂奔道一座挂着红灯的妓馆门前。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透亮，一夜的寒气在武威县的街道上升腾，街道上，除了推夜香的妇人外，没有多少人烟。
倒是妓馆大门前，一个龟公身裹棉被，蹲睡在门柱边。
陈镇海大步向前，一巴掌直接拍在龟公头上，直把那龟公拍得从棉被中摔了除去。
龟公惊醒后，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张口就要骂人，恍惚间看清楚来人的脸，顿时吓得一声冷汗直流，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哟！陈大爷，您又回来了？”
“废什么话啊，我包了红绡一夜，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我自然要回来。”
龟公张着嘴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都这个时候了，红绡姑娘应该已经睡了。”
“又是废话，她睡她的，我干我的，反正都是在床上。”
说着，陈镇海将身后的陈升推出来：“这是我家后辈，给他弄盆洗澡水，再买些干净衣服来，备些酒菜。”
陈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妓馆楼牌上怡红院三个大字，下意识便要推脱。
只听到陈镇海哼笑了一声。
“别想美事，除了我刚刚吩咐给龟公的事情，别的你什么都不能干。”
边上龟公见陈升是陈镇海带来的后背，虽然对方穿着破衣娄嗖，心中却不敢有丝毫轻视，嘴角咧得牙花子直漏：”这位小爷，快请进把，小的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说完，又补充道：“陈大爷也是为了您好，现在这个时辰，满县城里，能洗澡吃饭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怡红楼了。”
听见龟公如此说，陈升也就不再推脱，跟着龟公进了怡红楼里。
见着二人离开，陈镇海回头瞪了一眼陈钊：“你是自己回族地，还是等我一起。”
自始至终，陈钊的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陈升，听到陈镇海问话，只是低头拱手：“不劳大伯。”
说完，陈钊语气恭敬地问道：“大伯，方才在山林中，您说过，等陈升进了演武堂，只要没别人看见，我就可以下手了？”
陈镇海浓眉微动：“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钊叹了口气：“削肉锻骨，如此换血宝药，与我吞服的宝药，也相差无几，陈升在换血境内恐怕不会遇到什么瓶颈了。”
说完，陈钊对着陈镇海躬身一拜：“我几乎将陈升打死，纵使我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恐怕陈升心中也有不甘。如果他是个庸才，我倒可以放他一马。可他天才至此，如果不能尽早了断，钊儿寝食难安。”
陈镇海面有不屑：“换血境内打打杀杀，比街头幼儿木棍相击也没什么两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在老子面前逼逼叨叨，耽误时间。可有一点，若是再蠢得露出马脚，我不会再法外容情。”
陈钊点头，再次躬身一拜，转身离开怡红楼门口。
陈镇海扭身冲进怡红楼内。
片刻之后，楼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另一处，陈升泡在热水中，一身疲惫尽消。
回想起林中陈镇海说的那番话，陈升不屑一笑：“真把我当孩子了，我和陈钊没什么共同利益，却有死仇，如何能化解怨恨？就是不知道陈钊在宗族内，究竟有什么背景。”
乱葬岗中，陈升见着陈镇海踢了陈钊一脚，看起来关系甚为亲近……
没有相关的记忆，让陈升没法提前制定计划。
感应到丹田内气海的动静，陈升微微一笑，如今有了修为傍身，倒是有了一些底气。
凝气初期，能够施展的术法并不多，但以自己的道术储备，也算得上是手段繁多了。
唯一要注意的是，自己现在的灵根，是用尸丹替代。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灵根的功用，但汲取灵力的效果，比最劣等的伪灵根还要差上许多。
顶多能是能维持气海运转，想要靠它修行，使修为更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短时间连续使用消耗灵气的术法，很有可能会让尸丹支撑不住灵力的输送，导致气海崩塌。
除非找到更多的尸丹……
此事不能急，现在陈钊正在盯着他，做些别的举动，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陈升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但要是一个人没事总往乱葬岗里面跑，做些挖坟开棺的行径，恐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另外，尸鬼剖丹法本就是给炼尸用的，不知道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此事也需要注意。
陈升手指敲击着澡盆，想起陈镇海那势如奔雷的身法。
此界武道也能勾连天地灵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延寿长生的效果
想到这里，陈升笑着摇头，既然有换血之法，就肯定掌握一定的灵气淬炼肉身的方法，岂能没有延寿的效果。
但他手中已经有无上大道，何必眼馋别家路数。
不过，看一看，借鉴一下，倒是有益无害。
毕竟，在原先的世界之中，陈升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道藏典籍。
莫名的，陈升心中升起对演武堂习武一事的期待。
他心念一动，整个人的视角顿时拔高，东起大青山，西至护城墙，半个武威县城的景象一目了然。
高耸的城墙上，把守的士卒正在换班，原本插在城头的“王”字旗，替换成了“陈”字旗。
以这个县城的规模来说，城墙未免修建得太夸张了些，是在防范外敌？
陈升心中有些猜测。
紧接着，他将目光挪向自己所在的怡红楼。
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金光的光。
陈升凝聚目力，挡在眼前的琉璃瓦顿时消失，整座怡红楼内部的人与物，映入眼帘。
姑娘们大多刚起床，房间里一片狼藉，各色的肚兜扔的满地都是。
澡盆中，陈升睁开眼睛，忘了这里是妓馆了，幸好现在是上午，没什么现场节目上演……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透过屏风传了进来。
“陈少爷，给您置办的衣服准备好了，还有一些您要的图册。”
“放桌子上吧。”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脚步声渐渐靠近。
陈升皱眉，透过屏风，隐隐看到一个身影。
“衣服放下，我不习惯别人替我更衣。”
屏风之外那人影却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仍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陈升心中预警，而后就听到贴着屏风，传来了龟公的声音。
“我，我好疼啊……”
噗！
一注鲜血，从人影身上喷洒而出，将刺绣花鸟的丝绸屏风直接洇透。
紧接着，一抹寒光，自血色屏风正中穿透而出，冲着澡盆刺来。
陈升心中早有预警，直接从澡盆中一跃而出，屈指一伸，一道青色剑芒，激射而出，霎那间将屏风斩成两段。
剑芒去势不减，直接斩在了屏风之后的龟公身上。
锋锐的剑芒几乎将龟公的头骨也一并斩成两段，龟公的身体轰然倒地，手中的匕首也当啷落地。
鲜血顺着脑后，淌了一地。；
陈升踢开屏风，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蹙。
谁买通了龟公行刺自己，陈钊？
陈升还没想明白凶险究竟来自何处，尸体的肚皮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肚皮撑得冒起一个尖顶。
下一刻，肚皮轰然破开，一道猩红的影子，从中窜出，冲着陈升的面门袭来。
陈升看的分明，那影子浑身皮毛被血泡得打绺，尖嘴长牙，黑鼻利爪，竟是一只浑身是血的狐狸！
那狐狸已经窜到陈升身前，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直冲陈升咽喉而来。
陈升目露寒光，不闪不避，张口喷出一道寒光。
“叱！”
寒光正中狐狸眉心，一声畜生的惨叫立时响彻整座怡红楼。
那狐狸直接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股独特的气味，混着腥臊，散了出来。
妖气！
陈升瞬间就察觉到这气味的由来，定睛看向地上的狐尸。
刚开了灵智，还未化形的小妖！
陈升用脚将龟公的尸体翻个，只见尸体尾椎处，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冒着漆黑的血。
未化形的小妖，有了些灵智，但却不能长久魅惑人类。
咬破人的后背，钻进人身，通过脊椎神经，控制人的行为，倒是常见的捕食做法。
但因为修为有限，小妖需要给自己留个气孔，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将尾巴留在外面。
这正是地球上“狐狸尾巴”的由来。
这只小妖本应该控制龟公为自己更衣，那时候下手，才是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龟公竟还有残存的意识，关键时刻叫出疼来，才让陈升躲过一场劫难。
房间外面传来骚动，陈升抄起桌子上沾血的衣服，套在身上。
陈镇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盯着房间里的狐狸尸体，目露凶光。
“把负责县城防卫的四族人员都叫过来，城里漏了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