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契和离？不行！
方迎舒刚回到静笃居，就有师兄来唤。
“方师妹，宗主夫人请您过去！”
静笃居没见到周季行，怕是两人今天的争执已经传到了宗主夫人耳里，所以迫不及待来传她了。
“好，走吧。”
宗主夫人名为莲瑞，居灵佑峰，这个峰头与常年冰雪覆盖的眇雪峰不同，气候宜居山林灵韵，是弟子居住最多的峰。大大小小的斋舍顺着山体盘旋而上，其间以长廊相连，过往弟子见到方迎舒时，照常点头示意，不过眼中难掩探究神色，毕竟交头接耳间，关于她的谣言已经满天飞。
方迎舒面不改色，往接天莲叶无穷碧中央的“不系舟”走去，她拨开垂落的祥云彩雾，见到莲瑞和周季行分坐两边，白柔儿立在周季行身侧。就明白他俩的事情，莲瑞早就知晓了，但方迎舒依旧微微欠身行礼。
“莲夫人。”
莲瑞手中一柄绣花团扇轻摇，听到方迎舒的称呼时动作一顿。
“迎舒，你该唤我母亲，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不是？怎能在外这般置气！虽然当年你亲生母亲一生下你就走了，但宗门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不应该这么不明事理。”
她这话摆明了说方迎舒身无所傍，就算在一群小辈里挺出挑，但在大能修士眼里，依旧是不够看。
周季行端着茶盏低头品茗，一言不发，也不招呼方迎舒坐下，就让她那般站着，要给她立点威似的。
方迎舒原本还想和和气气同周季行商量结契和离的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抬眼看向白柔儿。
白柔儿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将手掌放在肚皮上轻轻摩挲挑衅。
“母亲？莲夫人，隔些日子，就有人叫你奶奶了，难道你不知情？”
“迎舒啊，修士寿命漫漫难免会开点小差，不要抓小失大对待丈夫要大度一点，和和睦睦才是真，我已经教训过季行了，所以你们就不要再闹了。”
“哦？”
方迎舒笑了一下。
“怎么教训了？是要把那孩子打了么？我看还未显形，要做的话此事应当趁早，避免月份大了伤了身体。”
白柔儿一听这话，忙不迭把手从肚皮上放下，嘴里刚喊出个“莲”字，就被莲瑞用眼神杀了回去，她不敢说话了，只敢悄咪咪扯了扯周季行的衣服。
“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周季行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要不是他母亲好好给他分析了一下利弊，他压根儿就不会来！自青云大会受创后，他的性情就很浮躁，修行大幅度滞后，基本就靠着灵心婚契汲取方迎舒体内的灵力温养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我是修道，不是修佛，从不讲慈悲为怀那一套。”
“迎舒，修不修佛的，这话都太严重了，修士孕子不易……你俩的情况差不多，都犯过错，何不抵消了呢？”
莲瑞意在点她非处子之身，脏了身，那么自家儿子嫌恶她也是理所当然，要不是方迎舒还有用，早就该被罚到戒律堂去了，哪由得在此放肆。
周季行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瞥了眼方迎舒。
“方迎舒，你差不多得了，大不了今晚我们就圆房，我给你一个孩子就是。但是我同你说清楚了，等你怀上，我就不会再碰你，我已经答应柔儿要同她长相厮守，另外，赤火晶，你得给我。”
长相厮守？
方迎舒指甲掐进肉里，几近掐出血来，但面上仍不显任何难过神色。
“季行你说什么胡话，你要迎舒的赤火晶做什么？过段时间要开的灵墟秘境极为凶险，这颗赤火晶除了迎舒，我看谁敢拿走！”
这话说的，好像那赤火晶是莲瑞的私藏宝物，而不是方迎舒自己拼死拼活争来的一样。
“好。行，赤火晶可以给你，圆房也成啊……”
风吹卷帘，阳光直投而来如发亮刀片落在方迎舒带笑的眉眼间，耀目、锋利。
这百年以来，方迎舒都很温顺听话，听到她说好，莲瑞抻了腰刚要夸赞一二，就听到她接着说。
“只要拿掉白柔儿肚子里的孩儿，将她逐出宗门……”
“姐姐！”
白柔儿高呼，哭得梨花带泪。
“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该怜惜怜惜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是季行的道侣，难道不该爱屋及乌，也一并爱他的孩子吗？大不了……大不了我这肚中孩子，不认我，生下来就认你做母亲……只求姐姐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知道周季行是我道侣，你敢贴上去，还贪心不足，要我给你养孩子？”
方迎舒啼笑皆非，就算他们把师尊抚育她的功劳算到他们自个头上，但这百年来，她何尝不是供养伺候着周季行呢？养了老子不够还要养儿子？
“你想得倒美。”
白柔儿嘤咛了声，捂着眼就跑出了不系舟。
“方迎舒！你这个毒妇！毒妇！”
周季行腾得起身，但左腿无力使得他重新跌了回去，换作以前，方迎舒定然不会让他出现这么狼狈的情况，但此时她一动不动。
周季行再次起身，不顾莲瑞阻拦，拄着手杖怒瞪了方迎舒一眼。
由于他走得太快，使得身体歪斜脚步不稳追着白柔儿而去，两人就在岸边相抱在一起，好一对苦命鸳鸯！
两人正是情深似海之时，周季行怎么可能会答应方迎舒的条件。
他要是稍微有点理智，就不会在方迎舒回来的时候，带着人舞到她跟前来。
“迎舒。”
莲瑞脸色微沉，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这次确实做得过火了些，但话又说回来，难道方迎舒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她意气风发的儿子因为方迎舒伤了腿，修行全毁，只能待在云岫宗。而方迎舒不知检点，常年在外不归家，是个男人都会移情别恋。
“迎舒，你是个有志气的，要在九重天闯荡，我一贯都支持，但你也得替季行想一想，他不像你身边好友众多，他在这百年里都是孑然一身，如今就这一个贴心的……”
“我体谅，我支持，所以莲夫人还请你主持一下我同周季行的解契和离，成全了这对眷侣。”
“解契和离？不行！”
莲瑞一口否定，那灵心婚契就是拴着方迎舒的狗链子，绝对不能解契！当年方迎舒的母亲来历可了不得，重伤逃至云岫宗，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与当时莲瑞肚里的周季行定下灵心婚契。
虽然方迎舒的母亲允诺的事情至今未实现，但现如今方迎舒修为甩掉周季行一大截，能拖着拽着周季行提升，比任何灵丹妙药都好使。
白柔儿是什么身份？怎能相提并论。
好在这种婚契无法单方面解除。
莲瑞松了口气，方迎舒低坠眼皮，将眼中讥诮掩住，放缓声音道。
“母亲，我也不想的，但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件事，这件事若上呈到九重天司法殿，相信那位恩怨分明的大司法也会做出同样的裁定。”
方迎舒这话落下后，有一瞬全然寂静，莲瑞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方迎舒跟前，黑而亮的眼珠子盯着她的脸，渗人凉意自她嘴边幽幽传出。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