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凯旋曲

匆匆而来，匆匆去不了。

等狄蒙一行人重新回到现界，迎接他们的，是街头铺天盖地的人群。

之前，瓦伦丁和巴恩斯已经将海牙城被恶魔暗中控制的事情全部透露出去。

在虚空之海这看得见又摸得着的威胁下，海牙城的居民纵使不愿，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尤其是厄里亚发狠时的所作所为，差点让他们直接投入虚空怀抱。

战斗尚未之前，无论是卢克帮的领袖达·卢克亦或混吃等死的普通人，都被头上的死亡阴影彻底笼罩。

一想到狄蒙战败海牙城就要沦为废墟的恐怖结果，几乎人人自危。

好在，当夜幕群星闪烁，压在海牙城上方的虚空之海好似泡沫般，一戳就破。

意识到战斗有了胜果，人群自发堵在街头，与瓦伦丁和巴恩斯静候勇者归来。

等狄蒙从异次元返回，他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此刻，街道左侧，人群熙熙攘攘，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之前他们或许是海盗、水手、冒险家，又或许是治安官、守卫、平民。

但现在，他们都成了迎接英雄归来的群众：

“不愧是勇者，光看上去就充满压迫感！”

“听虎爪帮的说，就是这位大人破了教会记录！”

“据说库拉号的人亲眼看见他将海怪一刀两半，这就不奇怪了！”

而在瓦伦丁身后，海牙城各大势力领导人按照阵营划分旗帜鲜明站成一排。

以巴恩斯代表的教会为界，其左是虎爪帮、风暴之手、卢克帮这样的黑色势力。

其右侧，则是以海牙城守卫为代表的官方势力。

虽然听上去挺奇怪，但即使本地人早就实行自治，明面上，海牙城依旧是苏瑞亚王国的一部分。

排场如此隆重，让狄蒙、莉莉娅和小恶魔几乎寸步难行。

身处万众瞩目的位置，没等他开口，围观人群或是自发或是从众，齐齐发出欢呼：

“欢迎勇者大人凯旋！”

“你就是海牙城的英雄！”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城内各个角落几乎都能听见这震天动地的巨大动静。

情绪渲染到位，就连各大帮派成员，也未能避免，一个比一个吼的更凶。

现在，就算他们的领袖下令，也不一定能压住这场歌颂凯歌的盛会。

明亮的路灯照耀下，狄蒙能够清楚看见这些人神情里的激动。

老实说，他从未料到，自己会在海牙城迎来这种待遇。

击杀厄里亚，是出于他想活下去的生存动力。

拯救海牙城，仅仅是狄蒙顺手而为的举动：

先前刺激厄里亚，他倒是说出一些冷血无情的言语。

不过，真要让海牙城的人因为自己从而一个不留，狄蒙自然是做不到的。

面对人们的热诚欢迎，他思考片刻，倒也没有纠结。

从结果而言，自己确实救下海牙城。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狄蒙，要不我们走吧？”

差点被人山人海所吓到，有生以来，莉莉娅头一次遇见这种场面。

倒不是她没见过庆祝凯旋的仪式，而是——

魔女小姐从未登上舞台，以主角身份面对围观人群。

哪怕，她自认为自己只是狄蒙的配角，但和流浪时那些赤裸裸鄙夷、排挤她的目光不一样：众人过于炽热的目光，让莉莉娅感到的是陌生与不知所措。

下意识后退两步，魔女小姐习惯性躲在狄蒙高大身躯之后。

无论外面的狂风暴雨有多大，这个坚实的后背，总能让她充满安全感。

“狄蒙大人，好像那些人都是在欢迎你哦~”

变作乌鸦停留狄蒙肩头，小恶魔可一点儿也不社恐。

和不想卷入麻烦的莉莉娅相比，她反而很习惯这样的热闹氛围。

大部分恶魔对情绪都极为敏感，小恶魔也不例外。

从堵在街道中心的人群身上，她嗅到的最多情感，正是兴奋与热诚。

如果放在地狱，这样的正面情绪无疑是最不受欢迎的。

但眼下，小恶魔忽然觉得，能和狄蒙一起品尝，那也不是无法接受。

有对方在身边，什么东西都变得香甜可口。

相比莉莉娅和小恶魔，等候多时的教会二人组，无疑更加主动：

“狄蒙大人，请放松。”

“这是我们自愿的，绝不是受恶魔胁迫。”

“小子，别眨眼。”

“你现在是大家的英雄，挺起你的胸膛，好好感受一下吧！”

一左一右，瓦伦丁和巴恩斯走至狄蒙面前。

没有过多言语，这两位老男人如侍卫般，将狄蒙捧在中间。

事已至此，狄蒙已然无法推脱。

左手拉起莉莉娅，他神色自若，以从容不迫的气势朝人群迈开脚步。

“咚——！”

随着狄蒙前进，一如宣示英雄归来，午夜钟声轰然回荡在城镇上空。

见状，沿途群众纷纷停下骚动，转而对这个男人行注目礼。

不知是预先商量好的还是临场发挥，等狄蒙走到大街中心，满天花雨飘飘洒洒，铺成一条由花瓣组成的凯旋道路。

而在花径一旁，与狄蒙有过交情的露恩，正手持花环等待多时。

主动走上前来，这位风暴之手舰队的二把手，向对方递上香味扑鼻更象征荣誉的月桂花环。

俯身，狄蒙任由露恩为自己佩戴花环。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觉得头上多出点什么。

可露恩紧接而来的红唇，却让狄蒙意识到：

这就是责任与荣光。

于狄蒙额头留下一个唇印，露恩迎着莉莉娅快要爆炸的目光，笑着离开：

“向我们的大英雄，致敬！”

顿时，全场再度被欢呼声占据。

一时间，花雨和人们的喝彩相互照应，为狄蒙打开通向街道另一侧的荣誉之路。

沿着花瓣小径，他拉着莉莉娅每走一步，人群皆会爆发出响亮掌声。

此时此刻，狄蒙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巴恩斯和瓦伦丁开路，自己极大概率会被人群淹没。

迎着成百上千道目光，他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听别人宣泄情绪即可。

由此，不过短短百米距离，狄蒙和莉莉娅愣是花费良久才走完。

可以说，从今天起，他也许不记得海牙城的所有人，但街道上的人，显然已经把他牢牢记住。

哪怕时间久了有人记不住狄蒙那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英武面庞，但他肩头那只极具人性的乌鸦，同样可以让别人瞬间回想起来。

随着欢迎仪式落幕，海牙城反而愈发生气勃勃。

当英雄隐去，各种不可言说的内容开始上演，包括但不限于当街械斗、暴力犯罪等等。

不过，无论明天如何，至少今晚对海牙城而言是个不眠之夜。

望着夜空中的群星，狄蒙知道：

“这正是冒险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