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呼风唤雨,节气安康
只见几个村子村民,从四面八方冲出,拿着农具,铁叉向两人杀来。
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两人,好似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
对于世代生活在这片山脚的村民,县城断了他们的节气变化,无疑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
因为四季不更替,昔日肥沃的土地逐渐消失,河流开始干涸。
储存的食物一点点的消失,即使各村的村长第一时间站出来,分配粮食。
但终究是坐吃山空,不过是短暂的延缓死亡到来。
十几个村子的最终命运,无疑是饿死在这里。
或许有那么一个两个运气好的,有机会离开这里。
但大部分人最终还是要死的。
很快,仅有的食物被吃光。
于是最残忍的事情开始了,最开始是老人遭殃,再然后皮包骨的女人。
孩子是最后死的,各村的村长护住了,最后的几个孩子。
从牙缝里面,硬生生抠出几份口粮,将最后几个孩子视为火种。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黑袍巫祝找到了他们,诉说了活祭之法。
于是绝望中的疯狂开始了。
十几位村长带头,第一个将自己当作祭品,献给了鳄妖。
只为了火种能够延续。
但不够,十几具瘦弱的尸体远远不够取悦神明。
一个村子被联合绞杀,两百余具瘦弱不堪,皮包着骨头的尸体被摆上祭台。
这场大祭持续了整整三天,殷红的鲜血染红这片祥和的土地。
而巫祝就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黑土上,跳起祈福的傩舞。
三天来巫祝亲自祈福,跪拜,祷告,三天滴水未进。
大祭过后,四季变换,节气更替重新降临这片灾厄的土地。
江水重新灌满干涸的河道,河神踏着江水来到这片土地。
从此之后,河神要祭祀,他们给。
河神要傩舞,他们给。
反正人都要死的,既然如此,那献给神明,换来更多人活下去,有什么不好。
而现在河神被眼前的秃驴和小白脸杀了。
以前那些人吃人的日子又要来临,这让他们怎能接受。
活着,即使是苟延残喘,即使是被河神缓慢蚕食。
独眼村长带着幸存下来的村民站了出来,不久前他们因为害怕逃了,现在河神和巫祝死了,他们再也没得跑了。
和尚见状,赶忙上前安抚:“诸位,诸位,小僧可以为你们祈雨。现在鳄妖死了,你们也不必再进行活祭。大家都可以活下去。”
独眼村长杵着拐杖站了出来,怒不可遏,
“住口,你们这些江湖骗子,去年就有几个道士和尚打着祈雨的名号,骗财骗色,骗了大家仅剩的银子,还拐走村里几个小媳妇。
你们这些江湖骗子是靠不住的,到头来还是要靠河神大人。”
村长浑浊的眼里充满怒火,但还有一丝丝悲哀藏在空洞的眼眶。
和尚哑然。
被朝廷禁了节气变化的地方,自然会有江湖骗子,瞅准机会前来招摇撞骗。
即使真能调节四季,但朝廷下了调令,他们怎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违抗上头。
说到底,这片土地的人,已经没了希望,只有妖邪可以依靠。
那名失去孩子的母亲,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和尚,红着双眼,“都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杀了他们。”
说着举起砍柴刀,疯狂的砍向和尚,和尚站在原地叹气,不闪不避,只是运转灵力护身。
王伍皱眉,抬手一脚,便将她踹翻在地。
和尚还欲说些什么,但王伍抬手阻止了他。
他最见不得这种事,村子死人,孩子病死,但是关和尚什么事。
和尚不计生死前来除妖,甚至为你们,还要前去喝问朝廷。
你们遭灾,与和尚何干?一群畏威不畏德的家伙。
王伍虎目缓缓扫过众人,身形跃然而起,如虎入羊群,将一群人撞得人仰马翻。
翻江拳法非常适合王伍,他如同一名练拳几十年的老宗师,一举一动之间,带着恐怖的威力。
抬手便将一名拿刀的村民拍翻在地,转身一脚将村长踹进房子里,举手掐住冲上来的村民扔在地上。
但他出手很有分寸,伤人皮肉,不动筋骨。
毫不留情的将一众人打翻在地,王伍这才停下拳脚。
“骗子?你们好好看看。”
王伍抬手拽起,那位充满恨意的母亲,抬手指向和尚空荡荡的袖筒,还有他惨白的脸色。
王伍咬着牙,怒火仿佛要从天灵冲出来,低沉的话从牙缝里蹦出来,
“和尚为你们丢了一条手臂,这是骗子?他为你们杀河神,还要为你们去喝问朝廷,这是凶手,这是骗子?
骗子会将你们的小命,放在他自己生命上面?”
那名妇女支支吾吾的辩解,“我只想我的孩子活着。”
和尚散去灵气,叹息道,“算了施主,他们也是......”
王伍怒气冲天,挥手打断和尚,“闭嘴。”
村民愣在原地,畏畏缩缩的看着怒气冲天的王伍。
“你孩子死了,我同情,但关和尚屁事,他本就没有义务管你们。”
王伍松开手,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冷笑道:“面对朝廷你们不敢反抗,面对河神你们也不敢,
怎么,面对和尚你们就敢动手,就因为和尚是好人。好人就该被人拿刀指着?”
王伍毫不留情的怒斥,“一群小人,见恶徒而胆怯,见善人怒目而上,活该你们四季停止,节气不变。”
王伍虎目圆瞪,盯着鼻青脸肿的村民撂下一句,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听和尚的,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怎么干。”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为和尚感到不平。
威胁恐吓这种事,他干起来是得心应手。
王伍收敛怒气,转过头来,“和尚,该怎么办你说就是了。”
和尚苦笑道,“施主如此厚待,也罢,施主随我摆上香炉。”
两人忙碌起来,场上只剩下母亲呜呜的哭声。
王伍依着和尚的指示,摆上法坛,和尚单手捏好几个泥人,摆在法坛。
一个虎头人身手拿钢叉,一个长着夜叉脸,手持宝瓶,上面插着杨柳。
王伍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两个泥人,煞气缠身,浑身血光滔天。
一身浑厚的法力仿佛能扭曲现实。
和尚在泥人面前摆上香炉,又将自己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摆在法坛之上。
做完这一切,和尚踏天罡步法,围绕香炉行走周天,口中念念有词,
“太平教佛堂,巫浊平,唤四季,迎节气,尔等接令,不得有误。”
言毕,和尚咬破舌尖,一道精血在空中化作繁琐的符文,佛珠亮起金光。
下一刻那两个泥人得到调令化作巨大的法相,身高百丈,犹如一座山岳站起,獠牙星发,怒目而瞪。
和尚毫不在意,佛珠腾起金光,符文亮起,两尊巨大的法相随即飞身而起。
虎头泥人摇晃钢叉,开始呼风唤雨,夜叉脸的泥人捏着宝瓶,小心翼翼的拿出杨柳枝,四处挥洒。
王伍有些震撼的看着庞大如山的法相,这就是太平教的能量。震撼过后他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王伍狐疑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和尚,“这是祈雨?”
“是祈雨。”
天气开始乌云弥漫,雷霆的电光,划开漆黑的夜色。
杨柳枝挥舞,一抹绿意降临此地,而后消失。
而王伍精神一振,能清晰的感觉到,天变了!
四季变化,节气更替重新降临此地,不同于鳄妖的每次献祭,这是重新找回了四季变化。
庞大的法相逐渐散去,重新化作两个泥人,回归祭坛。
“太平教?”王伍喃喃自语。
和尚在一旁累个半死,又是踏步又是精血的。
闻言还是强打精神,“施主,我们太平教不错吧。”
王伍不为所动,“此事已了,该去县城了。”
村里独眼村长看着这一幕又哭又笑。
不用活人祭祀,不用献上村民,也有四季变化,也有节气更替。
那名母亲捂住脸颊,失声痛哭,就差一点,若早一天,她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活,所谓的祭血馒头根本救不了她的孩子。
面对和尚两人,她无言以对,面对孩子的死,她痛苦,但这不是和尚两人的错。
“孩子,娘来陪你了。”她万念俱灰,摸起砍柴刀,朝着脖子抹了下去。
王伍面色不忍,但没有阻止,她没了活下去的欲望,即使阻止,也只是一时延缓,与其如此不如随她去吧。
独眼村长率领村民下跪,朝着和尚,邦邦磕着响头。
和尚慌忙弯腰,伸手去扶,王伍一把抓住和尚,让他站在村民面前,淡然开口:
“和尚你受得此一拜。”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
而在相隔百里的一座城池,在明镜高悬的县衙里。
这里分开三隔院,每个院子各有三两侍卫,各个虎背熊腰螳螂腿,手上布满老茧。
腰间佩刀,刀鞘华美,在月色下闪着宝光。
里院,内有一座池塘,曲曲弯弯月洒在其中,池塘倒影,楼阁崔巍,点点醉人幽香弥漫。
一魁梧男子盘坐里屋,手里掐着法诀,月光透过特意打造的天窗,洒在他的天灵。
男子微微皱眉,轻声自语,“鳄鱼死了。”
话语落下,一个裹在黑袍中,分不出男女的人,无声出现,静候在一旁。
男人轻声开口,“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