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拍北极熊

1994年9月5日　星期一　　雪　　巴罗

来到北极没有看到北极熊，正如去了南极没有看到企鹅一样，无疑是终生憾事。这次我们专门来拍专题片，如果不能把北极熊的尊容展现在国人面前，岂不是极大的遗憾？所以，我们天天盼望能看到北极熊。

老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吃过晚饭，我正在抓紧时间写日记，突然听说有头北极熊出现在巴罗角附近，野生生物管理部正在组织人们去驱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就像着了魔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扔掉手中的东西，背上相机和摄像机，钻进临时借来的一辆汽车，匆匆忙忙向巴罗角驶去。道路颠簸，大家都忙着上胶卷，摆弄相机，就像临上阵的战士在准备自己的武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就像要去见一个大人物。

车子沿着海边的沙路曲折地前行，身后扬起了浓烟似的尘土。平时，这段路步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此时，却像永远也开不到尽头似的。

忽然，前面传来了几声枪响，划破长空，听起来格外刺耳。车子也便突然刹车，戛然而止，每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小姜没有坐稳，一下子趴倒在地。

“在那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头北极熊，正从容不迫地在沙滩上漫步。阿鲁扛起机器就往外冲，却被开车的姑娘一把揪住。“坐下！”她一脸严肃地命令说，“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车里！”阿鲁只好极不情愿地坐下来，一边急忙对好镜头从车窗里往外拍摄，一边很不甘心地咕哝：“好家伙，豁出命我也要把它拍下来。”

我也顾不得多想，对着窗户“咔咔”地拍起来。那个家伙体大胖圆，浑身雪白，只有眼睛和嘴巴是黑色。它沿着海边慢慢地踱来，东张西望，丝毫不把那些手拿猎枪的人们放在眼里。

人们见它无意离开，便又朝天放了几枪，这次它似乎有点儿害怕了，撅起屁股小跑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轻巧敏捷地游了起来，碰到一块冰块，便纵身爬了上去。那冰块太小，不堪重负，慢慢歪斜起来，一下子又把它掀翻到水里。它并不气馁，继续往前游去，找到一块更大的浮冰，爬上去之后，浑身一抖，水花四溅，在夕阳照射之下，变成无数晶莹的水珠。然后它回过头，向岸上望了几眼，大吼一声，似乎在说：“再见吧，你们这些坏东西！”接着一跃而起，跳进大海，向碧蓝的大洋深处游去。

望着它渐渐消失的身影，我觉得这次相会实在太短暂了，颇感惋惜。再想想它那可爱的样子，滑稽的举止，有谁能想到，它还有极其凶残的一面呢？当然，这也是生存所必须。如果像大熊猫那样温顺善良，与世无争，北极熊在北极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恐怕早就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