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圣旨
烟雨楼。
天澜江景，尽收眼底。
高台之上，有两人对坐饮酒。
一人身着素青劲装，眼神锐利如鹰，面如冰山，另一人身披金色大氅，富丽华贵。
“李家会选地方，这高台楼阁，正对滔滔江水，江河落日，景观壮美。”
“美景虽好，也需有人欣赏，大人您正是会欣赏的人。”
“叫我青衣即可。”
青衣面无表情，看着下方的天澜江。
那富贵中年呵呵一笑，“青衣，你们七杀司取名都挺有趣，既然平辈论交，那你也直呼我横江吧。”
“不敢，李大人任江陵知府，我只是一介小吏。”不论开玩笑，还是恭维，青衣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脸上粗糙的肌肤紧绷着，如一张弓，眼神又锐利地像两把刀子。
李横江被那张脸扫过，脸皮一抖，手中的酒杯顿了顿。
“还不知青衣在七杀司内担任何等官职？”
“天枢。”
青衣只说出两个字，李横江手里的酒，顿时洒了一些。
“李大人，有什么好惊慌的？七杀司此次出动，不针对你。”
青衣缓缓地喝着酒。
“呵呵......”李横江的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听说天枢便等同于七杀司副尊主，定然不是对付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府，我自然不怕。”
“只是......是否该知会一下君侯？”
“君侯？”青衣眼中罕见地闪过讽意，犹如一只正在注视着猎物的鹰。
这种暧昧的反应，让李横江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莫非皇上要动何君秋......
青衣打断了李横江的思绪，“李大人，今天来你这里，是为了看一场好戏的。”
“什么好戏？”
“我来江陵已有一段日子，坊间有传，东南两江三百余城，只听君侯之命，不知圣旨为何物，谁也不敢违背其命。”
青衣依旧轻啜杯中酒，“今日我看也不尽然，我们获得情报，他那宝贝儿子已经入了圈套，在劫难逃。”
“就在下方文祖庙前，以你我的神识，轻易便可看到。”
李横江眉心直跳。
今日倒不如不来了，这些听起来，全都是杀头的话。
“......我没太听懂。”
青衣的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只是语气揶揄道：“李大人不愧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知道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
“我知道你们害怕，就算有朝廷，有七杀司撑腰，也害怕这位君侯，他就像一头山中猛虎，谁也不敢触其虎须。”
“马、曹、南宫、慕容，我们七杀司都有人去知会了，今天这场好戏，可得好好观赏。”
“你们不敢触的虎须，自然有不怕死的去触。”
“看看这头猛虎，到底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一个纨绔子，只是对何君秋的警告。”
李横江将酒杯“啪”地一声放在桌上，面上露出冷笑，“你们七杀司疯了，何羽的身边，最少有三个山海境暗卫保护，何君秋就在府中，谁敢动他？”
“那若对方是五个山海境，和一位星辰境呢？”
“而且何君秋也正好有别的事情，比如迎接圣旨。”
青衣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
一字一句，重若泰山。
“这......”李横江瘫坐下来。
东南两江，还有这等实力的江湖组织？
“你们的......情报......准确吗？”李横江喃喃低语。
“李大人，你真是喝醉了。”青衣看向江面，只见一叶孤舟上，两个身影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还从没有人问过我，七杀司的情报准不准确。”
“你倒不如趁早，为何羽想一想悼词。”
......
文祖庙。
一座有数人合抱大小的香炉，燃起汹涌火焰，香火烟灰，飘然直上九霄。
太阳被云气遮住，霭气沉沉。
江边浪涛拍岸。
集市中，法宝、药材、灵符、各类材料等，琳琅满目。
修士们默默交易着。
并非菜市场的讨价还价，修士之间的交易，有自己的暗语，一般将手笼于袖下，以传信法诀定下价格，暗自交易，财不外露。
何羽第一次来这种集市，新鲜感十足。
“今日好热闹。”周婉清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兴奋。
在府中闭门修炼太久，需要来集市之中，感受些许人气。
她的身材高挑，与何羽走在一起，宛如璧人成双，引周围众人瞩目。
何羽问道：“你要采买什么？”
周婉清蛾眉轻扬，掰着手指头，“修炼用的聚灵丹，静心香，再买个新的磨剑石，最近在学画剑符，需要买一些符纸和灵墨......”
“这些东西么......”
何羽皱眉沉思。
这些修炼用具，好像都不用他操心，小柔随时从府库之中领用。
难道其他人没有？
周婉清带着怨念，“府中能领的修炼资源有限，多出来的都要用每月的灵石购买，卖的还比集市上贵......”
好吧，看来自己修炼确实太容易了。
单单说引气入体，普通修士想要汲取天地灵气，必须要选灵气浓郁的福地洞天，或是以聚灵阵势聚集灵气，修炼效率才会很高。
再不济，也得含着一枚聚灵丹。
何府修习的弟子们，一般会在文海阁修炼，但每月也是有额度的。
灵气浓郁的院子，或聚灵阵势，都是服务于客卿供奉们，不是每个人的院子，都像听月轩、枫林小院那样。
“我也买一些聚气丹吧，还有符纸，我也修炼用。”何羽弱弱说道。
“那正好，多买会更便宜，跟我来。”
周婉清有意无意地，拉起何羽的袖子，便往一处丹药摊位走去。
任由对方拉着自己，何羽却在不经意瞥见，不知何时，身边人的耳根，已变得一片通红。
......
何府，后山，观星台。
何君秋身披墨色锦袍，负手而立，身形高大挺拔，如巍峨高山。
他的神情凝重，如刀削般的凌厉眉峰，紧聚在一起。
犹如当前阴霾的天色。
五彩雄鸡立于一侧。
却见暗淡天空之上，一道鹤发白须的道人身影，凌空而立，纯白色道袍随风猎猎作响。
那道袍衣摆绦带上，隐约可见日月星的纹路。
钦天监！
老道手捧圣旨，当空打开。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霆隐动。
一道金光乍现而出，映于天上。
老道的须发和衣袍，被蒙上辉煌金色，就连双眼也闪烁金光。
“圣谕。”
一道声音如雷霆炸响。
何君秋屹立高台，并无跪拜之意。
老道眼中金光更甚。
“圣谕！”
天威如狱，沛然压下。
那五彩雄鸡瞬间趴在了地上，根根尾羽，全都服帖垂下。
山顶所有草木，尽皆俯首。
狂风顿止，云凝如山。
天威面前，狂风乌云，也须低眉。
天地间，唯有那如山身影，屹立如初。
“吾乃江阴侯，领金章紫绶。”
“三十年前，圣上特赐吾，剑履上殿，见圣不拜。”
“玄光，有什么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