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三十三，卑微如喽啰
人的一生有很多机会，但重要的机会就那么一两次。
十年前，高苍凌没把握住第一次机会。
现在苍天垂怜，给了他第二次选择。
你是要以33岁的绝对高龄去赛场重新拼搏，从一个新人做起，忍受质疑和不解的眼光，坚持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而所凭依的仅仅是一个迟来十年的系统。
还是按部就班的继续现状，在小公司当牛做马。回老家相个亲，掏空六个人的钱包付首付，两个人养孩子还房贷，维持平淡又琐碎的生活。
这么着还是那么着，是一个问题。
晚上九点，高苍凌罕见的没有加班，在同事惊讶的眼神中早早回家。
窝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将蓝利群的屁股塞满烟灰缸，萦绕的烟雾一如当年买醉的酒吧。
沉思良久，高苍凌的眼神骤然坚定。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拼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老头杯选人还有五天时间。
自己应该试试，仅有宗师级英雄熟练度，对局势解读、版本理解都稀烂的情况下，能在峡谷之巅冲到哪里！
如果真的能够在老头杯完成后续任务，那自己就重回职业赛场，为当年的自己圆梦夺冠！
...
五天时间，高苍凌在峡谷之巅杀出一条血路。
淘宝整来的新号自定位赛开始狂取27连胜，顶着Cangling的ID，将一众上单玩家虐到头昏脑涨！
85胜率上大师，76胜率打到大师500点，只待下次结算，就能登临宗师境！
单论瑞雯的英雄胜率远远超一众瑞雯绝活哥。
抛开一些挂机摆烂哥和明着演的，对阵各类上单绝活哥都能打的有来有回，实力相当强横！
请了长假的高苍凌没有继续游戏，反而是自己煮了点饭，坐在电脑前等待老头杯选人仪式的开始。
“欢迎各位观众来到我们传奇杯的选人大会。”
“我是解说员记得。”
“我是Tabe。”
作为电竞圈的“业内名宿”，最古老的一批老登，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放眼望去都是熟人。
Tabe，皇族S3辅助，第一任“狗妃”。
WE的核心人物，号称给AD+C的WX。
IG双子星却成名于RNG的打碟少年姿态。
还真都是老熟人...
看着台上的十一个队长积极互动，高苍凌的心情没什么波澜。
一个个礼貌谦和的熊样，让人看了头痛。
这十一个人，加上没登台的队长乌兹，占据了LPL流量的三分之二以上。
背后的恩怨情仇，能在微博打拳撕逼一整年不带重样的。
“OK那我们闲话少叙，简单给各位队长介绍一下本届传奇杯选人规则。”
记得捏着OK指，嘴里一口湾腔普通话：
“我们60位传奇选手全部按照上中野下辅确定位置分别登台，11位队长都有爆灯的机会...”
记得在那滔滔不绝的介绍规则，一旁的K神已经听懵逼了。
关掉麦克拉着左侧的姿态小声蛐蛐：
“亚雷，怎么听起来跟非诚勿扰一样啊，给孬子相亲吗？”
态犬作为虎娱流量牌面，知道的消息显然比K神多，满脸幸灾乐祸：
“登台流拍才是最瑟的，那不直接尬在台上了。”
直播间弹幕也在骂：
“这么复杂ning能听懂？”
“乌兹呢，没有乌兹谁要看老头杯啊？”
“没办法兄弟们，乌兹的实力热度和这群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参加就太不平衡了。”
“前面串子全价比思嗷，乌兹早说了自己在后面的环节，你串你马呢。”
“小糖人滚出克，兄弟们跟我唱，哪有唐人不懂得陶醉~”
“晒哥来全鲨了！”
开场四十分钟，除了介绍规则，就是给美团、东鹏特饮打广告，流程走的也是一塌糊涂，工作人员到现在也没通知自己应该干啥。
终于，在高苍凌已经被熬的昏昏欲睡的时候，LPL当家花旦希然走到台前。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有请我们的队长进入队长席，现在开始上单选手的选人环节！”
嚯，高苍凌眼前一亮，终于来了！
“首先登场的选手是，AJ！”
亮了个相给大火提神之后，希然又下台了，迷失之牙王记得重登舞台整起了活。
“可能是各位队长没有猜出来第一位登场的选手是谁吼，怎么样AJ选手，有没有心怡的队长？”
虎牙第一户外煮波AJ有丶无语，我心怡哪个队长有屁用，他能要我吗？
不过还好，我们虎牙四犬玩的就是人脉，现在另外三只都在队长席，我能挂在台上？
一番拉扯，最终尖勾以十万元的底价成为姿态座下童子。
后续依次出场了美梦星、狼行、957等LPL上单名宿，纵使老哥几个退役的时间也不短，但一直活跃在直播圈显然人缘都不错。
价格有高有低，但没流拍就是最大胜利！
“请高苍凌选手做好准备，播放迷雾视频后现场将与你连线。”
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的高苍凌神情一肃。
在职场摸爬滚打七八年的经历，让他在心中迅速打好讲话腹稿。
无论会不会流拍，态度要到位！
现场的迷雾视频十分抽象：
符文法师瑞兹在视频里打了一套太极拳，身后的符文挨个亮起。
一套旋转跳跃的体操后视频结束。
弹幕问号成片飘过，夹杂着现场的咳嗽声，蛐蛐声，草台班子的属性拉满了。
“我燥，飞天帝来了？”
“好家伙，不能是Going吧？”
“符文战神？旋转木马！”
“大哥，带兄弟们再泡一次吧吧！”
虎娱挺不当人的，当年高苍凌道心破碎后，被嘲讽最多的名场面就是符文战神。
当然，你要非得说高苍凌的代表英雄是瑞兹，那也行。
结果显而易见，一盏灯都没亮。
纳尔王见现场氛围有点沉闷，而且自己也和高苍凌不熟不用给面子，于是调侃道：
“果然吼，是前OMG上单名宿，Going选手。”
“可惜没有队长亮灯，Going选手，你可以试试为自己拉票。”
“万一有队长选你了呢。”
高苍凌扯扯嘴角淡然一笑，对这种程度的调侃直接无视。
自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多少积蓄。
家里提供不了经济上的帮助，打职业的年代又太早，没攒下什么钱。
为了生存，那是一路在职场摸爬滚打过来的。
明刀暗箭吃过那么多，和你一个直播都能破防扇自己嘴巴，要小头不要大头的人置什么气？
高苍凌接到工作人员的提示连接视频，深吸一口气，先是和现场打了一声招呼。
继而沉稳说道：
“各位队长好，我是高苍凌。”
“退役的年头确实有点久，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英雄联盟。目前还保持着峡谷之巅500分以上的水准。”
“我觉得十万精粹买下我是一个很有性价比的选择。”
队长席上，各位队长神色各异。
WX这种和高苍凌比较熟悉的老年名宿，带着耳麦小声蛐蛐：
“高苍凌？感觉退圈好多年没见了。”
“500分？这么大年纪能上500分的我一个都没见过。”
儿姿情商这方面肯定是没啥大问题的，顺带着捧了句：
“这才是真上单名宿，莱特儿密你不能被爆虐吧？”
“我要不是买了尖√，我就直接买了。”
S9冠军中单，十三老师在一旁接茬道：
“你信他500分不如信我明年去SKT打中单。”
“圈里都查无此人了还500分呢，玛雅，可真敢说。”
13老师向来以大嘴巴著称，说话的时候甚至麦都没关。
你一个要热度没热度，要实力没实力的上古老登...
我凭什么给你面子，捧你的场啊？
你什么冠军？
弹幕上也十分热闹，毕竟第一代电竞选手虽然抗寒抗的啥也不是，但留下的泛流量还是挺大的。
谁又能拒绝在和朋友吹逼时，整两个上古老登来吹嘘自己的联盟老资历呢？
粉羞男的都是元年粉，我以前粉上单之光的！
冠军粉丝show show wei，50血翻盘的故事听过吗你？
“糟糕，真老头来了。”
“大哥巅峰期能上王者吗？还峡谷之巅500分。”
“冷知识，高苍凌91年的，都捏马奔四了。”
“这种选手放进来，队长尴尬，自己也尴尬，Going自己也没点比数，非要晚节不保吃这种烂流量？”
高苍凌在直播连线中神色冷静，对13老师的当面踩头置若罔闻。
你退役的晚，怎么不接着打LPL呢？
是因为不喜欢吗？
台上的十几个队长仿佛很享受这种生杀予夺般的裁决快感，表演欲强的13老师还假模假式的拿笔写写画画，好像真要选人一样。
纳尔王也很喜欢这种不需要忌惮对方粉丝网暴就能整活儿的节目，十秒倒计时愣是数了快有一分钟。
“3~~，2...”
“真的没有队长考虑吗？Going选手以前实力很强横喔！”
“峡谷之巅500分已经算是本次传奇杯的高分上单选手了！”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队长对Going选手伸出橄榄枝。”
“那我要遗憾宣布，Going选手成为本次传奇杯第一个进入待定池的选手。”
“Going选手，你有没有什么感受要和我们分享？”
高苍凌保持着体面微笑，虽然脸都要被这群流量老鼠抽烂了，但是自己不能急。
急了，就真跌份儿了。
“我不太清楚后续流程安排，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这次比赛。”
“总之十分感谢虎娱平台还记得我们这群已经被时代抛弃的电竞选手。”
“是的，我坚信我还是一名电竞选手，我依然热爱这个游戏。”
“我没退役，我只是没人要。”
弹幕一片哗然，观看联盟比赛的云玩家数量比还坚持在峡谷奋战的Loler更多。
三十多岁的联盟观众比比皆是，这群人可能现在白银水平都没有，甚至连进入峡谷的勇气都被消磨殆尽了。
大家都已经过了能肆无忌惮打游戏的年纪。
听到高苍凌的诚恳发言，弹幕瞬间就爆了。
“泪目了大哥，再说我破防了！”
“真的令人唏嘘，十年前这群√八队长还在家补作业呢，现在装起来啦？”
“新时代没有承载我的船票，我是旧世界的遗老。”
“神金，cos棍老师名言？可惜棍老师被斩杀了，不然你俩能凑一队。”
“远古老登闹麻了，脚上的泡不是自己走的吗？”
随着弹幕越吵越热，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公屏上倾泻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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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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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屏上，cany鹿发言：
“如果青春终要落幕，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