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启动plan B势在必行
作为前期的主要负责人，梅呈玉随薛乐康匆匆离开，即便淡定如她，此时也有一丝慌乱，之前的偏见早就抛到了脑后，紧张道：“薛总，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为了绝对保密，良品家是不允许出现备用样品的……”
“我知道。”薛乐康目不斜视，脚步依旧稳健。
“那……”梅呈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头雾水。
“本来也没有什么备用样品。”转眼已经到了研发室，薛乐康输入指纹，大门徐徐打开，他嘴角一抬，瞥了一眼梅呈玉，“我瞎编的。”
梅呈玉一惊，这才明白所有人都被薛乐康忽悠了，但话说出去容易，想要蒙混过关谈何容易？
别看沈氏和良品家合作多年关系密切，那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说到底商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全都是利益当先。
如果二十分钟后拿不出东西，赵总监肯定会发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是自己手上负责的最大客户，梅呈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拉住薛乐康，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你有毛病吧！当着大家的面撒谎！”
“什么撒谎，这叫权宜之计。”薛乐康不急不恼，他轻巧地将梅呈玉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去，“别耽误时间，我们只有二十分钟……哦不对，现在还剩十八分半……”
说完，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腕间手表。
随后，迅速戴好手套，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摆好了烧瓶、吸管、冷凝管、漏斗、酒精灯等一系列专业工具。
“现调？不是吧你……”梅呈堂觉得他简直是在胡闹，虽然有配方，但这款香薰成分复杂，重新调配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薛乐康承诺二十分钟，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茴香、百部、苍耳子、陈皮……”薛乐康完全当她是空气，嘴里念念有词，说话时眉头微蹙，鼻子不时耸动，像是在回忆什么。
梅呈玉一开始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渐渐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由惊呆了。出于某种私心作祟，她将配方捂得死死的，这人怎么会知道？
“不用惊讶，我能掐会算。”薛乐康虽然低着头，头顶却像是长了眼一样，察觉到梅呈玉的惊愕，“曾在茅山拜高人为师……”
梅呈玉先是一怔，随后翻了个白眼，半个字都不信。他要是茅山弟子，自己就是神农转世，大家只知道神农尝百草，实际这位大神才是中华香文化的始祖。
“你是不是偷看配方了？”梅呈玉自觉并无这种可能，一是配方在自己手上，绝无第二个人知道，二是薛乐康虽然毒舌，但之前对自己也算是拔刀相助，应该不是蝇营狗苟的小人，会行偷窃之事，但她却百思不得其，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呢？
见她异常紧张，薛乐康也不再兜圈子，一边小心地摇晃试管，一边“解密”：“我天生狗鼻子，闻过不忘。”
呃……
梅呈玉半信半疑。
薛乐康又加了一句：“树叶的清爽绿意，树干的木质调香气，果实的奶香气息，还有黑胡椒的一点点辛辣，是你自己调配的香水，没错吧？”
每个字都正中靶心，梅呈玉惊得目瞪口呆，这款香型她用了小半年，确实是“独家私有”，居然全部成分都被薛乐康捕捉到了，专业能力确实不可小觑。
不，不止是专业能力，正如他所说，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嗅觉系统上限。
指针一分一秒地滑过，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步，梅呈玉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只有玻璃器皿相碰撞传来的叮当声。
她着实被震撼了，从事香业多年，也见过一些奇人异士，但如薛乐康这般的还是头一回。再看他时，之前的嫌隙一扫而光，眼中多了几分赞赏甚至佩服。
这种天赋异禀是羡慕不来的，简直是老天赏饭吃，还是追着喂那种。
“不要一直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薛乐康双眼微眯，将器皿拿远了些，他轻柔地吸入，再缓缓地呼出，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快速分析其中的配比，嘴上还不忘调侃梅呈玉，“万一爱上我就麻烦了。”
梅呈玉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她顿觉得耳尖一热，别过头啐了一口：“你少自我感觉良好了，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话别说得太早。”薛乐康闷闷笑了声，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刻，还有心思开玩笑，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好。不过，话音才落，他的眉头突然皱紧，沉声道，“之前的样品里，加了蓍草？”
“没有。”梅呈玉思索片刻，给出笃定的答案，“这是一款专门给养宠家庭用的香薰，蓍草对宠物有毒害作用，不可能添加的。”
“你确定？”薛乐康的眉头依然紧锁，鼻子不会出错，蓍草的味道并不浓烈，很容易被忽视，但他却记得那股若有若无的苦涩。
“肯定没有。”对薛乐康来说，任何配方都是一张废纸，梅呈玉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手机中调出“绝密文件”，将屏幕伸到他眼皮底下，“你看……”
薛乐康快速扫了一眼，沉思了两秒，开口道：“时间马上到了，既然你说没有，那就先这样，走吧！”
“嗯！”梅呈玉重重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了靠山，这是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小时候，她是姐姐妹妹弟弟的仰仗，不管谁受了欺负，都是这个二姐出面摆平。长大后，她变成了全家的仰仗，大事小事一肩挑，在经济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她一直是别人的山，别人的天，从未意识到自己也需要呵护。
只有那一次。
在职校上学时，梅呈玉喜欢上了高自己两级的钱澈，虽然没有明说，但钱澈却处处护着她。梅呈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可以撒娇，可以卖萌，遇到危险时，也可以像鸵鸟一样躲到后面，为前面冲锋陷阵的那个人加油助威。
二人度过了一段特别美好的时光，懵懂的爱情在青春的荒野中悄悄滋生。可惜，好景不长，得知梅呈玉在校外被烂仔欺负，钱澈出手相救，结果力气猛了些，一脚飞踹，正中对方要害，那人当场就不行了，捂着下身大声惨叫。
最后，钱澈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好几年，这段青涩的感情还来不及正式开始，就落下了帷幕。别看梅呈玉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放不下钱澈，无论从感情上还是道义上，从那之后就成了恋爱绝缘体，在国外上学时，甚至有传言说她性取向有问题，她也不解释，倒也避免了不少麻烦。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梅呈玉有些慌乱抗拒，却又有些留恋不舍，但对方是薛乐康就很不对劲。
也许是这些年太累了，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太过突然，恰好薛乐康出手完美解决……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喂，磨磨蹭蹭的，想什么呢？”马上到会议室门口了，薛乐康回头一看，见梅呈玉被自己落下好几米，顿住脚步等她，“不会真的觊觎我的美色吧？离那么远干嘛……”
梅呈玉纷杂的思绪被瞬间拉了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重要的时刻，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噔噔噔几步跑了过来，不服气地瞪了薛乐康一眼：“觊觎你个大头鬼！”
“对嘛，这才是母夜叉本色。”薛乐康咧嘴一笑，将所谓的“备用样品”塞到她怀里。
“你这是……”顾不得计较几句调侃，梅呈玉搞不懂他意欲何为。
“梅总，良品家可是你的客户。”薛乐康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我只是个打杂的，你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打杂！”梅呈玉心头一暖，薛乐康这么做明显是不居功，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但嘴上却不肯饶人，“你可是未来的驸马爷，别谦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一出口，就带了股酸唧唧的味道，梅呈玉自己都察觉到了。
气氛忽的凝滞了一下，她仓惶快走两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完全不给薛乐康说话的机会。
赵总监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梅呈斌像个奴才一样，在旁边斟茶倒水，小谷局促不安一直扯衣角，沈乔面无表情，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她的紧张。室内弥漫着让人闲适的香味，不过气氛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门一开，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过来，梅呈玉屏气凝神，先向沈乔点了点头，又将“备用样品”递到赵总监面前：“不好意思，您久等了。”
“十九分四十五秒。”赵总监点了点头，虽然嘴角微勾，但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守时倒是守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符合我们的要求。”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意思很明确，如果他找出任何瑕疵，不排除鸡蛋里挑骨头，都可以以品质不过关为理由，取消这个品类的合作，甚至整笔订单都会受影响。
梅呈玉看了看沈乔，后者没出声，小谷哭丧着脸躲在后面，膝盖一阵阵发软，有随时准备自我了断的意思。
梅呈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这事和他没有直接关联，后背却一阵阵冒冷汗。
气氛不算友好，薛乐康走过来插了一句：“符合不符合，赵总监查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赵总监微微挑眉，和其他人一样，他表面上对薛乐康恭维有加，其实心里觉得对方不过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并未真将其放在眼里。
只不过合作多年，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于是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样品盒，随便闻了闻后，神色立刻变了。
他往前探了探头，眉宇间多了几分认真，细细嗅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这味道，简直绝了！”
梅呈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薛乐康身边贴了贴，小声道：“你该不是下迷药了吧？至于这么夸张？”
薛乐康一脸无辜，稍稍歪过头，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这是你研发出来的配方，我只是稍稍调整了下比例。”
赵总监沉醉在新品的芬芳中，甚至忘记追究“备用样品”的事情，见此情形，沈乔只能把“陷害”薛乐康的事情放在一边，示意小谷去拿合同，为了保险起见，让梅呈斌保驾护航。
离开会议室后，小谷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多亏梅总和薛总，要不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别担心，这世界上没我二姐解决不了的事，再加上准姐夫……”梅呈斌洋洋得意，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你二姐？”小谷惊魂未定，盯着梅呈斌看了好一会儿才捋清楚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对，你是小沈总和梅总的弟弟……我真是糊涂了，斌总，多多关照哈！”
“好说！”梅呈斌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尊敬，不由摆起了谱，大手一挥，“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好的好的。”小谷感激涕零，心想虽然大树暂时没抱上，但攀上根树杈也是好的，她又想起“准姐夫”三个字，回忆起刚刚梅呈玉和薛乐康耳语的样子，一时倒分辨不清，沈峥嵘这门亲事，到底是给小沈总安排的，还是另有其人？不过，老板的家事不好打探，反正都是一个庙里的神，谁都不得罪就对了。
沈乔自然也留意到了梅呈玉和薛乐康在窃窃私语，眼下plan A彻底宣告失败，看来启动plan B势在必行。
客观来说，薛乐康的条件还是不错的，梅呈玉正好也是单身，如果能促成一桩姻缘，自己也不算是实力坑姐，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呢！
沈乔这样说服自己。
首次“出征”，大获全胜。当晚，梅呈玉定了位子，请吃大餐，说是今天的事情虽然一波三折，但好歹有惊无险，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应该放松放松。
收到邀请后，小谷举双手欢呼，因祸得福大概说得就是自己吧！
不过，还没高兴一分钟，她就被叫到了总裁办。
“今晚你不是要加班吗？”沈乔手上转着笔。
“啊……没有吧……”小谷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日程表，确定自己没记错。
“哦……那就是我要加班……”沈乔转向电脑，仔细盯着屏幕，“你留下来陪我。”
呃……小谷一脸难色，但老板发话了，只能恹恹地应了下来。
她刚一带上门，沈乔就拨通了梅呈斌的电话：“有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