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上掉下谢哥哥(上)
顾锦时目光涣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作为一个网文阅读大户,顾锦时立刻准确定位了目前的情况,如果不是骗子或者神经病,那就是反穿越了,一个无身份证、无户口本、无学历记录的三无男人穿越到了现代,还好死不死地砸到了她头上。
她开始摸手机,准备有问题找警察,警察是把这个麻烦送去精神病院还是送去超自然现象研究所,那就不归她管了。
男人不知道顾锦时给他安排的未来,又行了个礼,主动上报自己的姓名字号:“在下谢敬之,字行止,尚未请教女郎名讳。”
顾锦时摸到了手机,紧张地在颅内构思报警说辞,如果简单粗暴地说自己家里出现了一个穿越者,那尊敬的警察同志可能会把他们俩一起送去精神病院。
她敷衍地回答:“你叫我埃隆马斯克吧。”
谢敬之顿了一下,一脸无语:“女郎莫要消遣在下,这分明不是你的名字。”
顾锦时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谢敬之指了指她挂在门口的工牌:“女郎尊姓顾,芳名锦时,是吗?”
眼神也太好使了吧!顾锦时一愣,赶紧信口开河:“那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
谢敬之没有说话,只含着笑意看她,眼神柔和,还带了点纵容的无奈。
顾锦时被这个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将手机攥得更紧,后退一步就准备赶紧打110。
谢敬之在她关房门前开口:“女郎可是要报官?”
顾锦时被他读心术一样的举动吓到,惊惧地看着他。
“官差何时能至?”谢敬之问道,同时往身侧看去。顾锦时卧室门旁的墙边立着一个斗柜,柜顶放着一些旅行淘来的小玩意,谢敬之随手掂起一枚铃铛,又问,“比这个更快吗?”
一道金色的流星出现在顾锦时家里,它甚至是擦着顾锦时的面颊,从她耳垂旁划过去的。几根发丝在空中悠悠扬扬地飘着,挂到了她捏着手机的手指上。
顾锦时怔怔地看着谢敬之,感觉脑袋一片空白,那枚铃铛环嵌在她身后衣柜顶部的封条上,好像有风在吹,于是它发出了轻微的叮咚声,仿佛有人在……倒吸凉气。
顾锦时把闷在肺里的那口气呼出来,她看谢敬之的眼神已经有点敬畏了,在大脑继续运转之前,她捏着手机的手先行一步,将手机远远扔到沙发上,并下意识地举起来做了一个投降状:“我没……我不……我我我……你别……”
她的惊恐明晃晃地陈列在脸上,刺痛了谢敬之的眼睛。他后退一步,双手平举,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女郎请恕我冒犯之罪,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教女郎几个问题。”
拉开的物理距离带来了一定的安全感,让顾锦时得以从死机中重启。她顾不上搭理谢敬之的话,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报官?”
博大精深的中国古代文化总不至于真包含读心术吧!
谢敬之笑了起来,他又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和顾锦时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好让她能更加放松:“此地陈设虽与我朝大相径庭,但女郎您的言行举止却与我大同小异,故您与我只是闻道先后,而非异世别族。我观女郎皮肤细腻,十指芊芊,可见家境优渥,非卖苦力为生之人。女郎是女子,却独居,没有蓄养部曲护院,可见护卫您周全的另有其人,非是宗亲族老,便是衙役官差。您有名刺,具之本名,非冠父夫之姓,恍若男子,故在下冒昧推测,您所依仗的并非宗族,而是官府。”
顾锦时震惊地看着他,这么一长串的观察理解加分析,他用了多久?有三秒钟吗?
“当然,在下见识浅薄,此番推论,不过是一孔之见。但势态如此,只能放手一搏。”谢敬之又对她行了个大礼,“女郎手握千里传音之神器,想必您若要取我人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下狂妄,竟以蝇苟之身冒犯女郎,多谢女郎饶我性命。”
这番话顾锦时听懂了,场面话嘛。刚刚谢敬之只要手偏一点,就能把铃铛钉到她喉咙里,这会假模假式地来谢她饶命,目的就是给她脸上贴点金,好抬抬她身价,让她从谢敬之的物理震慑下缓个神。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他人在屋檐下,连顾锦时是不是兔子都还摸不准。
顾锦时将谢敬之的心思猜了一轮,自觉八九不离十。她瞟了姿态恭敬的谢敬之一眼,惊魂落定,主动权又握回手里。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绕过他往厨房走:“边吃边说。”
半个小时后……
谢敬之坐在顾锦时对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女……女郎的意思是,这是一千五百多年以后?”
顾锦时点了个头:“对。”
谢敬之又说:“我大晋已经灭亡了?”
顾锦时又点了个头:“一千五百年前就灭亡了,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谢敬之:“那我……我活了一千五百多年?”
“你穿越了。”顾锦时将他上下一打量:“你想想你昨天晚上有没有遇见特别的事?比如被雷劈什么的?”
谢敬之眼神呆滞地回忆了一会儿:“在下……在下不记得有什么异象,昨夜访友,酒酣遂眠,醒来便在女郎这里了。那不知女郎可有办法,送在下回去?”
顾锦时诚恳地看着他:“根据我们的经验,你可以试一试悬梁自尽,或者割腕自杀。”
谢敬之蹙起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何要自寻短见?我先前并未寻死,却还是带着这具身体穿……穿越而来,可见生死并非是决定我来去的关节所在。再者说来,若这身体死在此地,那我的灵魂又将归于何处呢?”
顾锦时被他一番严丝合缝的推论说到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加速吃饭——都七点了,再不出门赶不上打卡了。所谓地球不爆炸,社畜不休假。反穿越算什么事,老天爷要是真的开眼,就该让她穿到晋朝去,哪怕是死在民族大融合的战火里也比上班强!
顾锦时吐槽完,赶紧又默默阿弥陀佛了一下,老天爷我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别当真。我可以想死,但我不能真死。
七点十五分,顾锦时吃完早饭,胡乱抹了把脸,将粉底眉笔塞进包里,准备去公司洗手间里化妆。谢敬之呆坐在餐桌边,体态扭曲,好像很不习惯高足椅。
顾锦时把脚伸进通勤鞋里,顺手拿起外套和包包:“我现在要去上班,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谁敲门都不许开,这里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许动。”
谢敬之迷茫地看着她:“敢问……何为上班?”
顾锦时思索了一下,换了个词:“上朝。”
谢敬之脸上浮出讶色:“女郎竟是卿寺主官?”
顾锦时费劲地翻译了一下卿寺主官这个词,感觉约莫和厅局正处差不多,于是赶紧纠正:“不是,我是……给人家当伙计的。”
私企社畜,回到古代就是富商家里的伙计,没毛病。
谢敬之了然,脸上也没什么嫌弃,只是目光瞄到她套裙下肌肤细腻的小腿,脸色又开始发红:“女郎既然要出门,还是正一正衣冠,如此打扮,有些……败坏风气。”
顾锦时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门了,闻言好笑地回了一句:“不用,我们这风气一直这样,不比你们那个时候。”
所以能回去还是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