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妙计,无法施行
曹冲神色如常,不露丝毫情绪。
夏侯尚是曹丕的亲信,有此反应实属正常,乃本能之举。
此时,他正静静等待义姐德阳乡主的回应。
果不其然,德阳乡主面色铁青,柳眉倒竖,双目圆睁,怒叱道:“有何不可?七弟难得找姐姐办件小事,那是看得起你这个姐夫!你竟敢推托?”
夏侯尚额头冒汗,脸色涨红,颤声说道:“主人和二公子的命令,我怎敢违抗?”
“那是我义父和二弟!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他们只是一时气恼罢了。华佗对七弟有救治之恩,日后还需他治病呢。”
“当下他们正在气头上,你别告知此事便可。日后,他们只会感激你为七弟留下一位名医,又怎会责怪你呢?”
曹冲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德阳乡主,果然颇具巾帼风范。
夏侯尚犹豫不决:“这个......”
“别啰嗦!若办不好此事,你就别回家了!”
夏侯尚吓了一跳,慌忙应道:“诺!”
三日后,夏侯称驾着马车,悄然从许都监狱出来,将华佗送到别院。
华佗蓬头垢面,却难掩眼中的傲然之气,不亢不卑道:“老朽谢公子救命之恩!”
曹冲望着眼前的老者,白发白须,满脸沧桑,身子孱弱,犹如风中浮萍。谁能想到,他竟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华佗呢?
“神医无需多礼,你救治我多年,我还你一次人情罢了。”曹冲坦然说道。
周不疑好奇询问,华佗为何如此大胆,不奉征召?
华佗露出苦笑,他哪有这般胆量?
皆因他的妻子患了慢性病,时好时坏。他们夫妻情深,他不忍离开罢了。
哪知,谯县县令前来查探时,碰巧他妻子没发病,便给他安上了不奉征召的罪名。
曹冲恭敬行礼,诚恳说道:“神医,仓舒自幼多病,承蒙你时常照料,如今将面临一件难事,恳请神医稍留数月,帮助仓舒度过难关。”
周不疑、夏侯称、曹震皆一愣。
他们三人根本不知曹冲将遇到什么困难。
华佗却淡淡道:“老朽遭此劫难,乃曹家所为,为何会帮助曹家之人?”
曹冲并未气馁,继续言道:“我深知曹家有负于神医,但神医看着我长大,我与父兄有所不同。我敬重神医之才华,更仰慕神医之仁心,方冒险救你出狱。如今我即将被人毒害,还望神医出手相救!”
周不疑、夏侯称、曹震皆面色大变。
华佗听罢,微微动容。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时常为他治病,确实见他较为随和,与其父完全不同。又想起自己刚为他所救,确是欠他一个人情。
“被人毒害,此事当真?”
“当真!”
周不疑忍不住插话:“仓舒,怎么回事?”
曹冲脸色凝重,道:“我得到消息,曹丕将于五月对我动手,要毒杀我,请诸位协助我度过难关!”
众人大惊。
周不疑瞳孔微缩,颤声道:“消息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
曹震怒喝:“他为何如此狠毒?”
夏侯称迟疑道:“仓舒深受主人喜爱,曹丕是嫡长子,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下此毒手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何选择这个时间?似乎为时尚早。”
周不疑目光一凝:“曹丕倒会挑选时间,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当下,仓舒只有十三岁,主人亦未明确世子之位,若再过几年,名分已定,他再出手,必成众矢之的。”
夏侯称不服:“主人南征在即,他何不等主人离开后方动手?”
“那是他聪明之处,”周不疑满脸郑重,“当前,他与主人都在邺都,若仓舒死于许都,他能避开许多嫌疑。若主人南征,他留守后方,嫌疑极大。”
曹冲摆摆手:“别理缘由,我们商议该如何应对?”
华佗问道:“可知用何种毒药?”
“不知,可能是毒蛇,也要做好其他准备。”
华佗沉思片刻,道:“若是毒蛇还好,许都周围的毒物,我都能调制解药,就怕其它的急性毒药,病情发作迅猛。”
曹冲道:“我会注意饮食,自此时起,叔权时刻在我左右,景川与元直,协助神医配制解毒药物。”
见华佗尚在犹豫,曹冲躬身行礼:“神医请放心,我派人暗中通知你家人,免得他们担心。而且,你刚以偷梁换柱的方法救出,实不宜露面,请安心在此暂住,顺便搭救我。”
华佗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周不疑忧虑道:“曹丕杀心已起,主人又常年带兵在外,只怕防不胜防!”
曹冲一脸苦恼:“正是,诸位可有良策?”
众皆沉默。
曹冲这段日子,无时无刻在想应对之策。
他尚未成年,不能跟随在曹操身边,只能留在许都或邺都。
他首先想到的,抓住凶手,进而逼问出幕后之人。
但仔细思量后,还是作罢,曹丕必然设有相应的防范措施,即便抓住凶手,恐怕也追查不到他。
否则,以曹操的精明,曹冲死后岂不会彻查到底?定然是因为查不到他。
解毒后,将此事上报曹操,固然会得到加强防护,然而身边有贼人潜伏,只怕也于事无补。
正所谓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下次他们的手段只会更加狠毒。
曹冲离十五岁成年,尚有两年,这两年是最为危险的时期。
成年之后,他便可请求跟随在曹操左右,进而争夺世子之位。
两年之后是建安十五年,而曹操于建安二十五年去世,尚有十年时间,足够他讨好曹操,暗中培植势力,最终成为世子。
难得穿越到此,自当奋发有为,先成为世子,再继位掌权,日后方能大展拳脚。
他在脑海中将《三国演义》反复思索无数遍,终于计上心来。
诈死之计。
他沉声道:“我有一计,可诈死,让天下人皆以为曹冲已死,如此便能一劳永逸。”
周不疑一拍大腿:“此计绝妙!”
然而,怎样才能瞒过如此众多之人呢?
曹冲满怀热切地望向华佗:“神医,可否配制出令人假死的药物?”
华佗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道:“老朽只是一介凡人,不是神仙,哪能配制如此神药?”
众人皆面露失望之色。
若没有这种药物,又该如何诈死呢?
曹冲仍不甘心,问道:“麻沸散不是有此效果吗?”
华佗回应道:“以麻沸散为原料,再添加一些能让人暂时昏迷的药,确实可以配制出使人迷失知觉的药物。”
他停顿片刻,思索一会儿后,说道:“但是,具体用量多少才不会真正致命,老朽从未尝试过。而且,此药物的药性不能持久,人体体温依旧存在,难以瞒过他人。”
“还有,即便能瞒过他人,可一旦尸体放入棺中,葬入坟墓,需隔开一段时间才能救出,而棺中气体稀薄,人体无法呼吸,同样是死路一条。”
众人皆沉默不语,此计虽妙,却无法施行。
夏侯称道:“别无他法,暂且避开此次危机,以后见招拆招。”
周不疑摇摇头:“曹丕心肠狠毒,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次失败,只怕下次他会更加歹毒,让你无处可逃。”
随后,他看了一眼曹冲,略带歉意一笑:“仓舒莫怪,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曹冲摆摆手:“无妨。”
事实的确如此,况且他又不是真正的曹冲,对曹操和曹丕并没什么真感情。
众人陷入了困境,一时之间竟都束手无策。
曹冲只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抑及绝望的气息,四周弥漫。
这时,卫兵前来禀告:“门外有一位老道士,指名道姓要拜会七公子。”
曹冲正心烦之际,哪有心情见客,道:“什么道士,不见!”
随即,他面露惊讶之色:“我悄然来到此地,他是如何得知的?”
众人皆惊愕不已。
周不疑道:“此事极为蹊跷,仓舒何不一见?”
曹冲随口问道:“来者何等模样?”
卫兵回答道:“白发白须,一只眼睛失明,一条腿瘸了。”
众人皆感惊奇,如此残疾之人,会有何事?
曹冲突然想起一个人,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