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溯窃贼作案过程
顾向佛瞬间发愣,马上醒悟过来,面前这位,或许在西洋待的太久,又伤过脑袋,听不明白人话,问这个问题倒也能原谅。
就笑着说:“是的是的,还望先生能不吝赐教。”
“这是我应该做的。”李佑民认真的回应。
“无论事前的策划多么精心,每个罪犯都会在犯罪现场,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这些痕迹的共同特征,就是与日常生活相矛盾。”
“找到它们,仔细分析形成这些痕迹的原因,就能抓住罪犯的踪迹。”
“这件窃案最不合理的地方,是整间屋子过于齐整。”
“整间房内,除了失窃的樟木箱子被打开过,其他各处,都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这一点,给我们带来了两个提示。”
“首先,窃贼在动手前,很清楚屋内的环境,并且知道钱财隐藏在哪里,能做到直奔目的,不扰其他。”
“其次,窃取财物时,他的活动范围,只在樟木箱周边很小的范围,甚至没有进入屋内。”
屋里几人彷佛在听天书,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实在忍不住疑惑,邵记者开口:“李先生,我不是质疑您的推断,只是……,您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开口,可对邵记者的提问,也是心下认同,就齐齐的望向李佑民。
李佑民没有回答,只用眼睛示意,让他们看向窗外。
几人顺着他看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正在疑惑间,窗台上“啪”的一声响。
众人都眼见的,有短短的一节毛竹头,落在窗外的窗台上。
大家靠近去看,见窗外毛竹的另一端,杵在楼下小菜地上,李大力叉腰站着,咧嘴露出口白牙,正仰头对众人憨笑。
李佑民对他招招手。
回头又招呼刘花子和顾向佛,指着窗户插销处细微的痕迹,以及玻璃上的几个指印,让他们仔细观看。
两个警察,虽然不是什么大侦探,基本的勘查经验却都不缺。
俯身近前,细细观察片刻,就看出这窗户的窗销上,有被人用利器拨弄过的划痕;
而且,几个零乱的指纹,留是在玻璃的外面;自然不是屋内人留下的。
两人起身后,再不需要李佑民解释,就已经明白,十有八九,窃贼就是从这里来的。
李佑民见两人已经明白他的示意,不等他们说话,伸手打开窗户。
先对两警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注意看毛竹的根部……”。
接着对李大力“啪”的打个响指。
马上李大力抱住毛竹,一吸身,就要向上爬……。
“停,”随着李佑民喊停,毛竹的根部,很是明显的陷下去了一段。
等李大力提起这竹子,众人明显看见,它和边上类似的那个坑相比,两边差距明显。
再看看李大力的身形,大家自然的就明白了,李佑民想表示的意思。
……
到这时候,楼上几人的脑中,已经能猜想出,窃贼的整个偷窃过程。
一个矮小瘦削的窃贼,用一根毛竹靠在窗台,爬上来后,从外撬开窗销,打开窗子。
打开窗户后,贼人不用落地,只要趴在窗前的绣台上,就可以打开樟木箱子,轻易的取走箱内藏着的大洋,再沿原路返回楼下。
最后,只随意将毛竹扔到围墙下后,就离开了。
……
两警官眼神交流,各自沉默,没有急着发言。
李佑民见他俩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稍待片刻,只好说:
“侦破本案,目前有两条线索可追;一是在周边仔细排查,寻找案发几天内,瘦小男子是否出现在这附近。”
“如果有,就想办法找到他,我猜想,这男子和这家里的人,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二是在周边排查,找到大概五天前,在这附近,有谁看见过带着那根毛竹的人。”
见顾向佛没开口,刘花子暗忖,看来这是送上门的功劳,依这位假洋鬼子的分析,找到窃贼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冲着门外的警察吩咐几句,转身回来,面对刘寡妇,半晌不开口,只死死盯着她。
刘寡妇被他死死盯着,从开始的羞怯,逐渐变得慌张起来。
先是眼神躲避,等她想起向邵记者求助时,却不知他早已被顾向佛赶出门外。
“知道你在箱子里藏钱的,都有谁?”刘花子紧盯着她问。
“我……邵记者应该知道。”
“还有谁见过,或者,你从箱子里拿钱有人知道?”
“王家阿姆,可能看见过的……”。
“嗯?这个王家阿姆是谁?现在在哪里?”刘花子加重语气厉呵。
“王家阿姆是给囡囡找的保姆,一月前已经辞工不作了,说是要回去照顾自家的外孙。”
“她的家住在哪里?辞工后还有没有来过?”
“她家住哪里我记不清了,我回娘家前,她确实来过,是要讨个小衣裳的样子,我就给她了。”
“她知不知道你几时回娘家?”
“那是知道的,每两个月,差不多的那几天,我都会回娘家的。”
刘寡妇停了停,接着说:“王家阿姆在我这里做了两年了,她当然知道的。”
“仔细想想,她家住在哪里?”
“啊呀……,这些事体,我平时是不管的……”。
小寡妇话罢,对上刘花子瞪过来的双眼,忙低下尽力回想,片刻后,她迟疑道:
“好像……,隔壁家的保姆和王家阿姆,俩家地方离得不远。她们有时会相互带东西回去。”
……
打发出去刘寡妇,刘花子对着顾向佛和李佑民,忍不住的笑。
“这个王家阿姆实在可疑,等下我就去问清她家里的地址,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将她带回来审问。”
顾向佛微微颔首,又看向李佑民:“李先生,您还有什么意见。”
李佑民耸耸肩:“这些事情就不需要我参与了,只是,在周边寻找见过窃贼的调查,最好不要放松……”。
他本想提醒,不要放松每一条线索,想了下,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案子到这里,算是有了长足的进展,李佑民告辞后,便和李大力围着闸北街道,继续四处转悠。
他计划先在这里转几天,如果没有收获,再去别处看看。
另外,还要去拜访下帕特里克医生,顺便去花旗使馆,补办个身份证明。
第二天,李佑民和李大力刚回到家门前,就被个警官拦了下来。
“李先生,”刘花子满脸的沮丧和恼怒,“王家阿姆,昨日在家自缢了……”。
……
这个消息,让李佑民听的蹙起了眉头。
“刘警官,能确定是自缢吗?有没有查过,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嗨……”
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刘花子手用力一挥,气恼的大声叹息。
“我也希望不是,可是,嗨……”。
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听完他夹杂着俚语咒骂的讲述,勉强理清了这事的来由。
根据调查,大约3、4天前,有邻居听到,王家阿姆在家和人发生了争吵,还有人说,他们听到了打斗。
可是,除了确定与她发生争执的是男人,邻居们没人看见过那人的样貌。
昨天,在偶尔的情况下,人们发现她已经自缢。
甚至,刘花子带人过去时,接到报警的警察才刚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