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钟凡奶奶
“噗通！”
水花在洗菜盆中溅起，瞬间打湿陈可可衣裳，水珠从她脸颊滑落，重新跌回盆中，与陈母扔过来的刷子会合。
正是炎炎夏日，但这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打了个寒颤，寒意从肌肤渗透到心底。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跟钟凡说了啥，到底退亲没有？”
陈母显然还没消气，走过来狠狠掐了把她的手臂，随后捞起盆子里的刷子，走回灶台继续刷锅。
“你在生二妹气？她也是为你好，还为你幸福做出了牺牲！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可可听到陈母的话，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那份不解如同冬日里寒风中的刺，扎得她生疼。
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多余，该不会自己是捡来的吧？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
她回想起往昔种种，同样是女儿，为何待遇天差地别？
二姐陈晓燕总能得到母亲的偏爱，无论是学习上的鼓励，还是生活上的关怀，都是无微不至的。连打个喷嚏都怕吓着她。
还有三姐，母亲待她也是极好的。
可自己呢？即便是为家里默默付出再多，也换不来母亲的一个赞许眼神，非打即骂，她有时候也渴望被母亲摸摸头，抱一抱。
只有父亲在场时，母亲才会稍微收敛一些，态度温和几分。
但她们三姐妹五官还是很像的，只不过自己肤色略黑一些罢了。
真希望自己是捡来的。
陈可可摇了摇头，甩去这些杂念，深呼吸后开口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陈母，“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补偿，跟他退亲了！”
陈晓燕站在厨房外面，竖着耳朵，听到想要的答案时，终于松了口气。
钟凡上门向她提亲，对她来说就像一场美梦一般。可可找钟凡单独谈话，她担心这一切可能都要化为泡影。
可可回来后一直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想厚着脸皮去问，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如今得知亲事已经退了，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窃喜。
真好，钟凡以后是她的了！
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绽放，院子大门就被人粗暴的踢开。
几个人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个清瘦的老太婆，一双混浊的三角眼带着怒意。
她看似瘦弱却中气十足：“陈四妹你给我滚出来！小女表子烂屁股，给你脸不要脸还。我家钟凡要是有个好歹，就让你陪葬！”
陈可可听声音就知道是钟凡的奶奶。
上辈子嫁到钟家后，钟凡奶奶对她就没有过好脸色，总是横鼻子竖眼的，好像她欠了钟家八辈子债似的。
后来才得知她一心巴望着钟凡能娶上村长的女儿陈梅，因此对于陈可可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孙媳妇，她总是百般挑剔，处处为难。
如今重生归来，陈可可满心麻乱，对这个家、身边人、过去、未来和自己都感到失望，唯有父亲三姐让她稍感安慰。
她很想消化掉这些让人作呕的烂事，更想安静的思考以后的人生。可这群苍蝇偏偏不放过她！真是头疼！
陈母听见动静，眉头微皱，快步走出屋子，语气中带着不解：“大娘，您这话从何说起？钟凡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们家陈可可那个赔钱货呢？我家钟凡哪点配不上你们？上门提亲居然被推下水差点丢了性命，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钟大娘边说边推了陈母一把，陈母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妈！”陈晓燕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陈母。
陈母站稳后，轻轻拍了拍陈晓燕的手，再次转向钟大娘，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大娘，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咱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钟凡被推下水，我也很震惊。”
钟大娘冷哼一声，随手拽过一张凳子坐下，目光挑剔地扫视着院子。
“我家钟凡，从小就是村里的佼佼者，现在更是有了稳定的工作。上门提亲那是看得起你们陈家。”
她身旁站着位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是钟凡的妹妹，钟晴。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嘟嘟的脸蛋透着几分稚气，但说话却十分尖酸：“我哥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你们要是看不上，呸！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陈晓燕凑近陈母耳边，低声说道：“妈，会不会是四妹因为钟凡向我提亲，心里不快活所以把他推下水？”
陈母闻言，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大声喊道：“陈可可，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出来！”
陈可可正忙着在厨房切菜，听见母亲的呼唤，拎着菜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钟凡的奶奶钟大娘端坐中央，眼神中满是轻蔑。左边站着钟凡的妹妹，粉色裙子十分抢眼，右边则是钟凡的二婶，前世没少给她添堵。
此刻看到她们，陈可可只想尽快解决，多说无益。
她径直走到钟凡奶奶面前：“钟大娘，当初救钟凡是我多管闲事，如今钟凡变心，我二话不说同意退婚，已经仁至义尽。咱们以后各不相干，请你们别再来烦我！”
说完，转身就走。
钟凡奶奶听到退婚二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她从来就看不上陈可可！陈梅才是她想要的孙媳妇。
但一想到孙子刚才像个落汤鸡的狼狈样，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难怪你推我哥下水，原来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你跟我回家道歉！”钟凡妹妹双手叉腰，那嚣张的气焰像正在打鸣的大公鸡。
她哥哥那么优秀，陈家不止穷，四兄妹，唯一一个男丁还是残疾的。陈晓燕心高气傲啥也不干，每天抱着课本真以为自己是才女。
之前村里做活，他家总比别家少很多公分，一家人吃饱饭都成问题。
娶了他们家，可不得每天上门打秋风。退了好呀，哥哥就可以娶梅姐姐，梅姐姐那是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呢，哪像陈可可，呸！
钟凡奶奶眼珠一转：“道歉还不够，得赔钱！刚才买药花了1块钱！保不齐还要连吃几天！赔我五块钱！既然已经退亲了，咱们家跟你们也没啥情义可讲了，赔钱！不然我就去居委大队讨要公道！”
陈母瞬间脑瓜子嗡嗡响。
这是明抢啊！一毛钱可以买一斤大米。五块钱就是五十斤大米！够她们家吃两个月！更何况，他们家是想吃都不能顿顿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