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燎原星火，暗潮涌动

黄昏时分，村庄陷入了一片沉闷的静寂。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光线灰暗得像是傍晚提前降临。远处田野的风声低沉，卷着寒冷的气息，夹杂着几声断断续续的乌鸦鸣叫，让人心里发紧。

陈平坐在家门口，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他的手里捏着一块干裂的土块，似乎连这块土块也成了他手中最后的寄托。昨晚发生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村里的人无不议论着李大壮等人抢粮放火的壮举，有人觉得这是对地主和官府的报复，有人却觉得惹下了天大的祸事。

他没有参与昨晚的行动，却清楚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地主刘家的火光不仅烧毁了那座大宅子，更会引来官府的怒火。这场胜利，也许还没开始，便已经注定要付出代价。

正思索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起身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那人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旧麻布衣，脸上挂着一种冷静而严肃的表情。

“陈平是吧？”陌生人低声问道。

“是我，你是哪位？”陈平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张师父派来的信使。”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今晚三更，村外树林，大贤良师的信徒会在那儿聚集，讨论重要的事情。”

陈平眉头微皱，语气不善地问道：“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男人没有再多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陈平，“里面是今晚集会需要用的经文，记住，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陈平接过布袋，目送那人转身离开。他站在门口，捏了捏布袋，里面的纸质感清晰可触。他没有打开，而是将布袋随手扔在桌上，心里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夜色如墨，村外的树林在风中发出低低的沙沙声。三更时分，陈平披着一件破旧的外衣，步伐缓慢地向树林走去。远远的，他看到树林深处跳动着几处火光，隐约能听到人们低声的交谈。

陈平走近时，看到十几个村民已经聚集在一起，其中不少是平日里见惯的面孔，还有几张陌生的脸，应该是从邻近村子赶来的信徒。他在人群的后方站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久后，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到火光中央。他手持拂尘，神情庄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乡亲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们太平道的教义，正在越来越多的地方传播，现在，新的时机已经到来！”

人群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昨晚的行动，是第一步。黄天的星火，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点燃。”中年男子挥动拂尘，语气愈发激昂，“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需要更多的星火，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到黄天的队伍中来！”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露出敬畏的神色。陈平站在人群后方，默默听着，神情平静，但内心却泛起一阵波澜。

集会结束后，李大壮兴冲冲地跑到陈平身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平哥，你听到了吧？张师父的计划越来越清楚了！”

“计划？”陈平冷笑一声，“就凭昨晚抢的那点粮，你觉得他们能打败官府？”

“平哥！”李大壮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一股倔强，“你总是看不见希望。大贤良师的教义能让这么多人聚到一起，这本身就是希望！”

“那希望会有代价。”陈平冷冷地回道，“官府的刀，不会因为只拿了一点粮而放过你们。”

“那就拼了。”李大壮的声音变得低沉，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不容质疑的火焰，“反正咱们这些穷人，早就没有退路了。”

回到家时，陈平将布袋扔在桌上，却久久没有躺下。他点起灯，打开布袋，拿出里面的几张黄纸。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但陈平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太平道的教义。黄纸符上，还写着一句刺眼的话：“忠诚者得救，反叛者沉沦。”

他盯着这几个字，内心翻腾不已。这种强制的忠诚，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知道，太平道不仅需要信徒的信仰，还需要他们的行动，而这种行动，很可能将所有人都拖进深渊。

翌日清晨，村头的老槐树下，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昨夜的事。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安和兴奋。

陈平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只是站在远处，默默地观察着。他看到，有几个陌生的身影混在村民中，那是昨晚集会时见过的面孔。他们的目光锐利，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村庄表面上依旧平静，但陈平知道，这种平静随时可能被打破。黄天的星火已经点燃，但它会烧向何方，他并不确定。而他自己，又是否会被卷入这场风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