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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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贪念

温晚驱车在路上,终究是没用温玦给的膏药。

温玦是温太的亲儿子。

但温玦,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温晚对温玦的情感很复杂。

一来他们关系对立,二来,这些年温玦对她的诸多爱护也做不得假。

她八岁第一次回温家,误食海鲜差点丧命,是温玦最先发现异常,送她去的医院。

所以在温家,温晚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跑车离开名居苑不久,车就停在路边。

温晚点了支烟,黯淡灯光下,她陷入思考。

今晚上那一跪,她是有把握的。

温鸿安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他的儿女不能太优秀压他一头,但也决不能太蠢。

有心计,有手段,也要有傲气。

她和温岚,现在就是他观摩的棋子。

她打了顾执,没留下任何证据还成功封了顾执的口,又捏住温岚七寸逼得她出面澄清。

这一局,她赢得漂亮。

温鸿安罚她跪,不是罚她的错,而是罚她太嚣张,压她气焰。

她一跪服软,危机就解除了。

如果不是温玦出现,她或许还能得到“奖赏”和补偿。

温玦回归,温太又添助力。

而温岚又紧盯着她的公司不放,会不会向他求助?

如果他出手……

麻烦了。

温晚忍不住烦躁起来。

不知不觉,一支烟燃尽了。

沈瑜打来电话,“你怎么样?”

温晚掐了烟头,“还行。”

不就跪了半天吗?死不了。

得知事情已经解决,沈瑜却没放松。

“你恐怕还得回家一趟。”

温晚敛眸,想到了一大早那十几个未接来电,问,“出了什么事情?”

沈瑜在电话里语速飞快地说完,温晚沉下脸色。

结束了通话,她启动车。

已是晚间八点,天全黑了。

跑车抵达一个老旧小区,为了不引起人围观,她把车停到两条街外的地方,穿街走巷地进了小区。

几十年前的旧小区,光秃秃几栋楼房,墙体斑驳老旧。

这里是温晚出生的地方。

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温晚朝楼上走去。

膝盖骨阵阵的疼,她爬楼的速度慢了许多。

五楼,房子里亮着灯。

温晚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开了门。

半个月没回来,开门的钥匙拧了两圈才打开。

门开那一瞬,迎接温晚的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在另一个耳光落下来前,温晚抬手挡住了对方的手。

“你知道我的脸值多少钱吗?”

门口站着的女人正是她的母亲庄娴。

女人不过四十来岁,保养得极好,跟这老旧的楼房格格不入。

“价值千金又如何?那也是我给的。”

庄娴收回手,目光逼视,“跟顾家联姻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温晚就站在门口,面对她的质问,似笑非笑,“你去问温鸿安啊。”

庄娴的手握紧了,盯着温晚,“好,你好得很。”

母女两人针锋相对不是第一次,庄娴转身拎起沙发上的包出了门,高跟鞋从楼梯间渐渐远去消失。

温晚靠在门口,脸颊火辣辣的。

她喉头发干,吞了口唾沫也润不了嗓,在门口平复了情绪后才进了门。

走到一个紧闭着的房间门口,轻轻敲响。

“阿昭,是我!”

没有得到回应,温晚也不介意,继续道。

“她已经走了。”

客厅有一扇窗户开着,有夜风吹进来。

温晚蜷了下身体,总觉得浑身都冷。

她手落在了门把上还没动作,门却开了。

霍知舟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

温晚张了张唇。

许是下午跪久了,她脑子给跪糊涂了。

一时间都懵了。

视线机械地落在房间角落,室内床上,她的双胞胎弟弟温昭已经睡着了。

温晚恍然才想到了什么,霍知舟是她弟弟的主治医生。

她之所以能认识霍知舟,也是因为温昭。

“你……”温晚哑了声,“都听到了!”

在霍知舟面前,此时的温晚就是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

温晚在门口挨了一耳光,声音响亮,又跟庄娴吵了一架,他不可能听不到。

但霍知舟却面不改色地问,“有事发生?”

给了温晚台阶。

温晚借坡下驴,转移话题。

“没事,哦,今天复诊吗?”

霍知舟点头,“嗯。”

温晚敛眸,收了情绪,“他怎么样了?”

针对特殊病人和家属的需求,医院会安排主治医生随访复诊,钱到位就行。

温晚先进去看了一下弟弟的情况。

温昭很瘦,常年不见阳光,容颜苍白如纸。

“服了药睡着了。”霍知舟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温晚替温昭掖了掖被角,走出门后对着霍知舟说了句,“谢谢。”

霍知舟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包冰袋递给她。

温晚打趣,“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霍知舟,“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温晚和他对视几秒,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凑近,“知舟哥哥,你这话,好熟悉啊!”

霍知舟沉着脸把冰袋往她脸上放,温晚害怕毁容,立马坐了回去,自己拿了冰袋小心翼翼地敷着。

插科打诨间就抹过了之前的尴尬。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霍知舟闻到了膏药的味道。

温晚暗道他这是什么狗鼻子,打死不认,“没有,不小心沾到的味道。”

霍知舟剑眉蹙起,“温晚。”

这人唤她的名字是越来越顺口了。

温晚拿冰袋的手一顿,她确实没用温玦给的膏药,奈何那味儿太霸道了,沾上了。

她百口莫辩,硬着头皮,“真没有。”

在温家跪半天这种事,温晚是不会跟他说的。

霍知舟试图从她的表情上研究出端倪。

温晚大.大方方地让他看,还问他,“我好看吗?”

霍知舟吸了一口气,温晚半张脸近距离是美颜暴击,而另外一半,肿了。

温晚自己也能感觉到了,没把挨打的半边脸往前凑。

明明是让人家看她的脸,结果却被霍知舟的脸给迷住了。

温晚看得津津有味。

霍知舟避开脸,“吃过晚饭了吗?”

温晚这会儿倒是实诚了,“没。”

今天唯一吃过的东西,还是他早上做的。

霍知舟起身去了厨房捣鼓。

他对这里确实很熟悉,熟悉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在哪儿都知道。

厨房门没关,坐在客厅里的温晚能看见。

厨房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但却不适合温晚,也不适合这里。

他就像个外来者,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温晚被这样的烟火气熏了眼,怔怔地,不知道看了多久。

突然有点,贪恋这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