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此山神与彼山神
周承叙微笑点头：“在下七月才离开村子，从未接触过这些人与事，还请见谅。”
刘遂志挠头，重新组织语言：“此山神与彼山神不同。”
“有何不同？”
“你认为的山神是朝廷敕封的山神，有诏书、领地、封号、庙宇与职权，我刚才说的山神，没有正式敕封，但因为种种原因盘踞在某座山中自称山神。”
“那不就是淫祭野祀？”
“呃，也不能一概而论，就说披云山山神，虽说未受朝廷敕封，却在悬剑司登记造册，与悬剑司有约定，悬剑司不杀它，它也不许祸害百姓，未来也有希望获得正式敕封。”
周承叙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什么情况。
准山神。
但是大名鼎鼎的悬剑司，竟然允许这种妖怪坐镇一方充当神灵，可见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强横。
真强横，怎能容忍野兽般的山魈私称山神？
直接灭了了事。
能容忍这种畜生称神作灵，只有一种情况——实力不济。
却笑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这般山神，刘百户，击杀这类山神，真的无罪？”
刘遂志再咳嗽一声：“不至于有罪，但肯定要过问，具体功劳，也分情况。”
“什么情况？”
“若是这山神为恶，杀之便有功，否则便可能有罪，当然一般不追究，”刘遂志食指轻点宣纸：“我来这里，便是按照悬剑司惯例问清楚细节以登记造册。”
“原来如此，刘百户请问。”
“好，你因何杀他！”
“正当防卫！”
“正当？”
“在下受王县令请求，与孙捕头入山抓捕披云寨寨主张金山，与张金山对峙时，那山魈自背后偷袭，不得已只能将其斩杀。”
“如何斩杀？”
“刀与弓箭。”
“从头至尾，仔细讲述。”
“……”
周承叙听到这个要求，心有所悟。
仔细讲述全部战斗过程，只略去不该说的。
刘遂志仔细记录。
全部问过，收起毛笔，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印，在问话记录上盖章。
印章上冒出一缕青色光芒，顺着字迹快速游走，一闪而过，最后汇聚于印章中。
收起印章，收起笔录，朝周承叙拱手：“小夫子，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周承叙拱手回礼：“刘百户客气。”
“告辞！”
“慢走！”
刘遂志一行人离开，王铮登门。
急问：“云谷，他们问了什么？”
“问我在山里的经过。”
“你咋说的？”
“我说奉大人您的命令，与孙捕头一同进山抓捕披云寨寨主张金山。”
“其他没说？”
“没有，”周承叙知道王铮担心什么：“大人家眷、张承智这些都没提起，只说张金山一事。”
“好，好，好啊，”王铮松一口气。
妻子儿子女儿被山贼绑架，即便平安救出，传出去也难免惹人胡思乱想，老妻与儿子也就罢了，还有个正当婚龄的女儿。
张承智这事更不能宣扬，因为外人不知内情，只知道张家满门尽灭，会本能地同情张家，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张承智从这件事情中尽可能撇开。
王铮松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一方砚台，捧到周承叙面前：“云谷，这是一方罕见的灵宝，你且收着。”
“灵宝？”
“灵宝也是法宝，只不过生而有灵，颇有意趣。”
“大人，这太贵重，晚辈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不不不，灵宝与灵宝不同，有的灵宝有实用价值，自然比同等法宝更珍贵，但有的灵宝却只能赏玩，价值与普通法宝相差无几，这方砚台便是如此。”
“请大人详解。”
“请看。”
王铮打开盖子，露出砚台的真面目，是一方端砚。
这方砚台呈不规则的椭圆形，不见棱角，只在墨池上以浅浮雕的技法刻了一片莲叶和一支莲花，线条流畅，刀法自然，雕工颇见水平，望之十分雅致。
凝聚神意于双目，隐约可见宝光莹莹。
确实是法宝，但也就九品水准，是入门级法宝。
但是，灵宝从何谈起？
王铮取来墨锭：“待我磨墨，你便知道了。”
“晚辈来。”
“也好，正常磨墨就行，嗯，可以凝聚神意仔细感应。”
周承叙接过墨锭，滴入清水，轻轻磨墨。
磨墨是基本功，轻柔平稳即可，再掌握好浓稠，便能磨出一砚台好墨汁。
一边磨墨，一边凝聚神意于手掌，仔细感应砚台的细微变化。
嗯，很细腻。
手感比普通砚台更顺滑。
出墨效果也好，墨汁细腻匀称，甚至自带一点微光，若是蘸墨写字画画，必然更美。
等等，什么东西？
周承叙忽见墨汁中有白影晃动，定睛细看却又消失不见。
凝聚神意仔细感应。
隐约感应到烟台内有细微的波动。
抬头看王铮。
王铮面带笑容地点头：“继续。”
周承叙继续磨墨，随着墨池中汇聚的墨汁越来越多，忽见墨汁中冒出一连串的小气泡，荡起阵阵涟漪，又有一个小小的白影在墨汁里翻腾游动，欢快之极。
鱼儿？
不对，是人形，有手有脚，像个小娃娃。
王铮笑道：“就是这小家伙，颇为有趣，写字作画时有它作伴逗闷儿，不错吧？”
周承叙收起墨锭，仔细观瞧。
小家伙嗖地钻进墨池中，一会儿后又悄悄探出头，扒着墨池边缘向外张望，对上他的视线又立刻缩回去。
王铮再笑：“你给她写首诗。”
周承叙手掌放在砚台上，轻声吟诵：“端溪坑石琢为屏，云母光涵紫翠清，笔底烟霞生五色，玉堂挥翰早蜚声。”
诗成，文华之气降落，附于砚台表面，凝聚成一层莹莹的宝光。
然后，墨池里的小人儿钻出来，眼巴巴地望着他，又瞅瞅近在眼前的宝光，口水直流，滴入墨水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见他没有恶意，游到墨池边，趴着墨池，翘起白白胖胖的小短腿爬上去，伸出小手抓住宝光，龇牙咧嘴地掰下一块，坐在莲叶之中，靠着卷曲的叶片，咔哧咔哧地啃起来，十分惬意。
啃完，又掰一块。
周承叙见状，忍不住微笑。
果然有趣。
有没有用先不说，看着真养眼养心，跟养宠物一个感觉，比宠物还讨人喜欢，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儿。
算是墨宠吧。
王铮见状，笑道：“别看这小家伙现在没啥用，若是成长起来，也了不得呢，跟墨相关的一切，她都能掺和一手，我老师也有一方灵宝砚台，其中砚灵就可以帮忙磨墨，磨出来的墨汁也极不凡，随便写写都是一幅墨宝，自带宝光与奇效。”
又笑道：“若是用心培养，甚至能脱离本体自成灵性，走鬼修之道成就鬼仙之尊。”
周承叙心生好奇：“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