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说真的？
男人笑了笑，伸手勾起乐卿的下巴，捏住，
“可不就是我的吗？如果不是她突发奇想，想玩什么躲猫猫游戏，我这个年纪也不能陪着她在这儿胡闹，还被您撞见了个正着，小芸，以后可不能再调皮了，知不知道？”
尾音落下之际，他捏住下巴的手收了些力度。
乐卿吃痛地看向男人，刚想出声反驳，视线就被他无名指节处的光亮所晃了眼。
她拢眉看去，银白色的戒身上明晃晃刻着一个以稻谷为核心的图腾。
戒身不算精致，图腾更没任何美感可言，但它，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是她亲手画给谷爷爷的画，因为太过喜欢，谷爷爷曾特意将它刻在了他的婚戒上。
后来，老人家因故去世，独身处理了他后事的祁景就接手了这枚戒指，每每做了伪装来见她时，手上都会带着那枚戒指，以便相认。
乐卿紧绷的心终于得以放松，先前因害怕裴骋舟认出自己而失去的力量也回归了些，她挣脱裴骋舟一时放松的束缚，依偎进祁景的怀中，夹着嗓子说话，
“你怎么才找到我呀，这里好黑，这人好凶，我好怕。”
“我的错，我的错。”祁景笑着应和，扯过外套将乐卿的大半边身子都遮挡住，
“下次我再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更不会这么久才找到你了，原谅我，我这就带你走好不好？”
“嗯嗯。”
“等一下。”裴骋舟伸长手，拦住欲走的两人，上下打量着他们，
“今晚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你们，不是云城人？”
祁景抬起头，对视上裴骋舟质疑的眼，“你还真说对了，我们俩来这就是出差，关系呢，也不便让旁人知道，还希望你为我们俩保保密，要多少保密费，你尽管提，我绝不还价。”
“你刚才叫她小芸？”
“是啊。”祁景故作惊讶地低头拍打怀中人的肩膀，“小芸，你认识这位先生吗？他看起来像是认识你。”
乐卿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够，将衣衫捂在嘴前，尽可能隐藏原本的声线，
“像这样的大帅哥我要是见过，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快走吧，刚才我太害怕，现在身上都湿透了，好不舒服。”
“这……”祁景面露难色，下一秒又突然笑了起来，手落在乐卿后腰处拍了拍，看着裴骋舟无奈地耸肩，“实在不便多聊了，有机会再见吧。”
不等回应，他搂紧人就往外走去。
看着走远的两人，站在原地的裴骋舟低眸看向方才握住女人胳膊的手，眯了眯眼。
他有很强烈的感觉，这两个人很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沈顾二字，指腹滑动接听键，向电梯区走，
“马上调出停车场半小时之内的监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沈顾懵住，“哪个他们？”
——
马路上，后座的祁景一窝蜂的将能用上的卸妆水，褪油膏往乐卿脸上招呼，边擦拭着污油渍，边埋怨，
“真不知道该说你没常识，还是不要命，汽车尾气油也敢往脸上抹，那边转过来。”
乐卿配合地转过脸，弱弱地回应，“没办法，谁知道裴骋舟会紧追着我不放，情况紧急我只能想到那种办法让他认不出我来，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不过真奇怪，顾轻语还生死未卜，他怎么会有心思去灯红酒绿。”
“那里虽名为夜色，暗里却是沈家为各方势力建造的消息交换站，凭他和沈家小少爷沈顾的交情，想从那套点什么行业内情，不足为奇，这马上不就是云城三年一度的竞标赛了吗？”
乐卿点了点头，转过脑袋，“那你呢？你刚才不是去抓陈志了吗？他人呢？”
祁景手上动作一顿，几秒后，左右摇头，“原本是有机会的，但是他有人接应，我没能得手。”
“这样的话，派人侵犯顾轻语这桩罪我只能扛下了。”
乐卿苦涩一笑。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身上有少些污渍，现在看来又是一场痴心幻想。
见她这样，一侧的祁景默默地撇过头，落在身畔的手，悄然收紧，
对不起，乐卿。
真的，对不起。
*
几个小时后，天色大亮。
一大早，裴家管家就带着乐卿来到了医院，一路上都在叮嘱她一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以及若是刺激了顾轻语，她会有什么下场。
对此，乐卿嗤之以鼻。
不用猜，这是裴骋舟的命令，对于顾轻语，他向来心细，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她“主导”，他断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污渍出现在在鬼门前走过一遭的顾轻语跟前。
她们一进入病房内，床榻上的顾轻语脸色就沉了下去，苍白无色的唇瓣看着乐卿轻颤，
“你来干什么，看我有没有死吗？”
“我没那个意思。”
顾轻语撑着枕头坐起身，手直指着乐卿的鼻头，
“我想不明白，我们顾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害死我姐姐还不够，现在还要用这么龌龊的法子来害我！要不是我命大，我，我现在怕是已经去见了我姐姐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啊？”
话未落，两行清泪顺着她眼眶滚落，露珠一般晶莹的些许泪珠挂在密长的睫毛末端。
微红的眼眶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惹人怜爱。
乐卿睫毛颤了颤，恍神间，祁景没希望的话在她耳畔响起，眸中光亮暗淡下去，
她抬起头与病床上的人对视，“直说吧，你这次想要用什么法子惩罚我？”
“我又不是你，我能有什么法子惩罚你。”顾轻语答得无辜，没打点滴的手背擦拭过眼泪，“反正出了这样的事，你我是再不能出现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话听到这儿，乐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低头从身后抽出一份文件，双手递出去，
“这是我之前让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书，如果你能让你的姐夫在这上面签字，那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和你出现在同一屋檐下。”
“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