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又不是水牛
苏颜在暗中将江水帮余孽一个个铲除，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账本，但是斩除隐患也是有好处的。
而且八十年前江水帮的账本还有没有都是两说，即便没有，他只要抓住活的副帮主，也能够抠出一些线索。
只要有一个大概方向就行。
能够将追查的范围缩小便是进步。
在柳烟给的小册子里，可知前江水帮副帮主境界是气海境巅峰。
古陆仙朝对管辖内的修行人做过统计，八成人是初感境，能够入气海境已经算是了不起，而能够达到巅峰之人，更是堪称高手。
所以一个起哈经的角色，确实可以在一个帮派里混到高位。
当然了，在整个修行界里面，气海境还不足以为所欲为。
最近这些日子，烟雨城里出现了多起命案，寻常百姓是没有什么察觉，但是太平司里的人发现了端倪，刚被放出来没多久的江水帮余孽，竟然接二连三的死了。
黑市里打铁的铁匠，立志开医馆的郎中，勾栏里的护院，酒楼里的厨子……
凶手目标明确，专门挑前江水帮的人下手。
这对于太平司来说是一种挑衅。
好在有柳烟在，她虽然只是太平司里的布衣，地位不高，可总归是能说上话的，编几句瞎话也容易糊弄过去，江湖寻仇的戏码每年都有……再加上太平司里很多人对这些余孽也瞧不上。
没有人会为了一些脏污之人去寻求所谓的规矩。
苏颜在短短数月时间，连续剪除江水帮副帮主的羽翼，自然会打草惊蛇。
为此他专门让金毛去一个地方溜达，那里可以见到前江水帮副帮主，一旦对方要逃，金毛就会冲上去顶人。
这几天，烟雨城又下了雨，连绵不绝的小雨让人感觉身子都要发霉。
苏颜今日出城，柳烟陪在身侧。
两人到了城外，找到正在雨中漫步吃草的金毛。
苏颜：“他还在？”
金毛：“在呢，我怀疑他已经怀疑我了。”
苏颜：“此话如何说？”
金毛：“你没发现附近的草都快被我吃光了？”
看着地面被吃秃了的地皮，苏颜略带埋怨地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吃。”
“是你安排我就在这一片活动的，我说过我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没经验，你当时说盯梢很简单，一切听你安排，”金毛有话说：“你给我讲，可以将这次盯梢的事情当成一场戏，只要按照剧本来走，该说台词时候说台词，该做动作时候做动作，别偏离剧本就行，我可是按照你给我的剧本走的……”
金毛有时候确实挺啰嗦，一点小事情讲出一大堆。
“剧本？台词？是什么东西？”柳烟并不知道万仙门两位的状况。
就是一次简单的跟踪，怎么那么多花样呢。
“一个合格的演员，不能拘泥于框定的条件里，需要随机应变，根据环境来做出精彩的反应，”苏颜说道：“你吃草的时候应该可以留意到旁边的河流，你完全可以去河边饮水，然后潜入河水之中，从河里偶尔露出脑袋进行监测，然后再顺其自然地换个地方，啃其他地方的草……”
“我又不是水牛，”金毛说道：“而且我不会浮水，只会水下行走。”
“要不你俩回去再吵，咱们先把事儿办了，苏道友，你不是说今天要完成你计划的最后一步吗？”柳烟说道。
她的话算是将两人拉回到主题上。
在对付前江水帮副帮主上，苏颜已经做好了战术安排，他特意将柳烟叫过来，就是怕事情出现意外。
姑娘尽管只是太平司布衣，境界也不是特别高，打个辅助还是没问题，关键是他身上的太平令，能够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崔百世如今是天波渡口的摆渡人。
数十年前他出卖自己的结拜兄弟，暗中联合太平司，灭了兄弟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江水帮，因为帮派干的是走私人口，以及杀人越货的买卖，他自身也是罪恶深重。
太平司想立个标杆，希望更多的邪恶帮派归顺，给了他与数位归顺者一条生路，因身上人命太多，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最后是关押一甲子。
六十年，对于寻常人来说是人生大半，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讲，余下的光阴也够用，只要活着出来，将来搞点续命丹药，照样潇洒度日。
只是有些人死在牢中，最后活着出来的，不过区区六人。
至于出卖兄弟与帮派是否后悔，他在暗无天日的深牢里也问过自己。
最后的答案都是不后悔，如果不出卖帮派，他就会被排挤下副帮主的位置，那个儒道人会上位，一旦失去副帮主的权利，他的下场不会好。
如今时过境迁，结拜的大哥死了，那个机关算尽的儒道三当家也死了。
最近其他同被放出来的兄弟，陆续被人杀死，他崔百世，一个堂堂气海境之人，岂会没有察觉，尤其最近天波渡口出现一头傻牛，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出现在一个地方啃草，隔三差五就会抬头往他这里看一眼。
就差把“我是跟踪者”顶在牛头上了。
那头牛显然是妖，境界无法深入探查，或许是同境界。
今天又来了两个人，假装在那里找牛……谁家牛丢了这么久才出来找，而且谁会找到渡口，方圆数十里都没有人烟居住好吧！
他搞不懂来者身份以及目的，太平司里做了六十年的深牢，自己功也立了，苦也吃了，改造的考核全部通过，能忍的他都忍了，还主动申请辛苦又危险的天波渡口来做摆渡人。
结果还是被人盯着，那么究竟是官方的意图，还是被人寻仇上门？
他看出来了不对劲，却不想主动避开。
有时候命运会让人身不由己。
崔百世何尝不想离开，他一个连结拜大哥都能出卖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别人做摆渡人。
“该死的东西，就不信你不挪窝，老子东西被你压在泥里，你倒是动动啊。”崔百世将精力从远处二人一牛身上抽回，向江水深处感知。
在前方江水之下，正有一条大蛇盘卧，身上已经现出鳞片，头上隐隐有角。
大蛇乃是烟雨城水神庙里的神明，此地天波渡口是它选中的府邸，在此建造了粗糙的水府。
而崔百世当年叛变兄弟时候，将得到的好东西全部藏在一个储物法器里，沉在这处渡口淤泥之下。
他出牢之后便来此摆渡，就等着这条大蛇离开，结果整个江南郡连续下雨，中间少有晴朗时候，竟一时之间无人求雨，天波江水神闲着没事干，整天在水底下睡觉，还正好压在那藏宝之处。
崔百世只能等待。